各自向后纵跃开来。
这一瞬间天上的乌云就像被这两名剑客的相争撕碎了一般四散而去,一轮圆月骤然跃出,将银光尽洒进小小的院落——于是周泽楷便看见了一别多日的叶修。
男人却并不像之前的时候了。
昔年斗神的威名极盛之时,只要手中持着剑,叶修就总带着一种难以令人逼视的锋锐。然而现在的叶修持着剑,却更像一棵枝叶繁茂的树,那手中的剑看起来如此朴实,谁也无法相信它竟能在黑暗中绽放出那样的光芒来。而周泽楷却暗暗地惊讶着。
如果说之前叶修的气机不过是拟于自然千机,现下却是混成一体——他不再去模拟什么,而是自己便已展现出无数的可能——他不是这庭院、这树、这花,而这庭院、这树、这花便是他。这样的男人似乎已经遥遥地远离了周泽楷伸手可及的距离——然而他望着青年的神色,却如同许久以前的傍晚那样柔和。
“你已找到了你的剑吗?”
周泽楷点了点头。
“那就给我看罢。”
叶修道,缓缓行了一个剑礼。
“请。”
这却不再是他之前和周泽楷习剑的时候,作为师兄所行的那种礼,而是平辈之间所行的礼节。
遥远的天穹上,一颗星绽放着明亮的光芒。而和它遥遥相对的彼方,另一颗星辰像是呼和着一样,用闪烁的光芒回应了它。
周泽楷闭了一下眼,将那总是刺疼着他眼睛的星光隔在外面,然后举起了剑。
“请。”
屋中的节度使早已被院中的声音惊起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以为固若金汤的安排竟如此不堪一击,只能发着抖战战兢兢地缩在屋里,不知道外面究竟如何,却也不敢真的看上一眼。后来听到院中两人对话,听出这两人竟是旧识,直有性命悬于人手之感。
他抚着颈子,几要感叹一声大好头颅谁来斩之,便见屋中一阵风动,下一刻那熄去的油灯竟然亮了起来。节度使大惊,正想躲起来便看见床帐被撩了开来。
那神秘的、江湖中见首不见尾的剑客“君莫笑”对他笑了笑:“我受人所托,取你头颅。”
节度使只觉双股战战,险些就要失态,往后一瞥,见自己好容易请来黑衣青年抱着剑站在男人身后,一脸不闻不问之貌。他牙一咬,便叫:
“周先生,周大侠客,周……”
一个“周”字尚未说完,一柄短匕首直直擦过他颈侧。养尊处优的节度使几时见过这个,两眼一翻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叶修拎着割下发绺慢条斯理直起身,像嫌弃什么脏东西似的随便找了个帕子裹了裹:“这样也可告慰那可怜的女子了。”
周泽楷抱着剑,道:“你并不是来杀他的。”
“委托我的青楼女子只要我吓他一吓。”叶修悠然道,“却没想这人好大阵仗,连你都请了来。”
周泽楷看着叶修,忽然微微笑了一下。
“这样看来,也不算坏事。”
“少造杀孽?”
“不。”周泽楷道,“是让我再遇见你。”
叶修一怔,忽朗声一笑,道:“走罢。”
此后的江湖之中,便没有人听说过“君莫笑”和黑衣剑手的事情了。
完
附记
汝南周氏,有幼子名泽楷。少时不语,及稍长,能诵诸书,贤名传于乡里。后有颠道人过府,索以为徒。周氏自不许,长笑抚掌而去。其年,泽楷遇一少年,极善蹴鞠,竟诱之而去。自是无消息耳。十余年方归,乃言学剑于仙人,唯不知世事,不能寸进,故归之。行诡,家人莫敢问。一日,汝南节度要之过府。言有君莫笑者,欲取其命。乃以周氏挟泽楷。泽楷许之,守于庭中。是夜,君莫笑乃至,与泽楷剑击庭中,狂风大作,乌云辟易,隐曜显形。节度大惧,唯窃聆之。君莫笑乃问:“人世繁繁,众生多苦。生老病死别憎殇,君取何者?”泽楷乃言:“与君别后,便知相思。”遂相与去。后不复闻也。
20、[双花]昨日之岛
昨日之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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