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叶修回答,看陶轩样子顺手也将打火机塞给他。
陶轩叼着烟按那五毛钱一个的打火机,按了两三次才打着了火。久违的烟草味道瞬间冲进肺叶,他想咳嗽,忍了下去。
“最近名次不好啊。——有什么困难没有?”
他这句话问出口时候就已经知道叶修回答。果不其然,男人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没有。”
总是这样。
陶轩想,也知道此刻怎么也没办法指望别的答案。以叶修聪明怎么看不出来如今嘉世窘境究竟是谁一手放任,更何况还加上这许多年貌合神离。他看着叶修,像是想从如今这张为风霜所染的面孔上看出昔日少年的痕迹,又像是想透过这人那道嘲讽和固执构筑的城防哪怕逼出一点半点的窘迫。但是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理想,分歧,原则,未来——所有这些冠冕堂皇的大话尚不能搬上台面;排挤,算计,污蔑,疏远——所有这些阴私的手段他也羞于承认。
到了最后他只是站在这里,心知肚明一切早已经走到尽头,即便似是而非维持下去,从未得到过的亦绝不可能得到;甚至就这样看着叶修,他心里那头名为嫉妒的恶兽也不由得再度膨胀起来。
也许他只是想证明:自己是对的,叶修是错的。
也许一开始,他只是——
积得老长的烟灰终于跌落下去。他扯一个笑盖住慌乱,说:“我就是过来看看。——回去吧。”
叶修点点头,随手将烟丢在一边垃圾筒里,就也转身回去了。他刚推门推到一半陶轩忽然叫:
“——叶秋。”
“怎么?”
陶轩站在走廊阴影里,跨过三年的距离看着早已分道扬镳的旧友,最后说了两个字:
“再见。”
叶修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挥了挥手,进了门。
陶轩在原地立了片刻,一步步沿着楼梯走上去,忽然就明白他们最终只能走到这个样子——除非一路溯本寻源追到最初,从网游里一个装备亮闪闪技术却不上不下的战斗法师对着全区名人发起好友邀请的那个时候开始。
早已晚了。
7
最终拿下三冠王的那日陶轩果然依约开了上好年份的香槟。都是职业选手不敢倒太多,每人意思意思倒了一高脚杯,说声干杯之后众人一饮而尽,多少就撞上些醉意,说笑都更大声肆意起来。陶轩谈生意惯了哪儿还把这点酒精看在眼里,正清清嗓子想说什么,左肩忽然压上一道重量——他吓一跳,转过头才发现叶修已经名副其实地一杯倒了。
一瞬间席上都安静下来。吴雪峰咳嗽一声:没想到小队这么不能喝啊。
那时候陶轩也不知怎么想的——或许什么也没想,就说:你们先吃着,我让他到隔壁休息室躺一下。
说着就扶了叶修往外走。青年虽然不算胖,可醉倒后也没那么容易搬,陶轩将他弄到旁边屋里时也出了一身汗。他把叶修撂在一边沙发上,却看醉酒的人下意识左右摇晃着脑袋,又下意识去拉扯领口。
是够热的,就算待在空调房里也禁不住口干舌燥。他俯身过去帮他解开队服上两个扣子,忽然就觉得他又认不出叶修这张面孔了。他原本有这么小吗?明明已经二十一了。又或者那嘲讽笑意总算借着酒意落下,才难得袒露出这诚实无欺的真实面容——
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他们离得过近了。这距离足够在他心里烧一把不温不旺火苗,烧得他猛地直起了腰后退一步两步三步,直到重新回到灯火通明的席上才总算捺住拍子错乱的心跳。
当然这不过是个错觉。
叶修对他来说是一个谜。一团仿佛没有目的的嘲讽。一张他珍藏在记忆里的面孔。一个得力的选手。或者,朋友。
还能是什么?
后来陶轩也就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他是老板。
他是选手。
他们不过是在嘉世这张棋盘上各执黑白的对手。——只是这么单纯的关系而已。
8
上一刻他还在三年前那间办公室打内线给崔立,确认下午越云经理按时到来——他心知肚明这浮生半日不过一场乱梦映在一地覆水之上,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