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琅华宴上那名叫作烈霏的少年,有着同二人当年的梦魇一模一样的面容。
思及此,饶是绮罗生这般好性子面色犹阴沉几分。
数百年前,他还是苦境中以“武道七修”闻名的“江山快手”,在命运的推移下得知自己的前世今生,随之而来的亦是一手毁灭他前世的人——暴雨心奴。
暴雨心奴此人,性嗜冷好残虐,手段之阴邪令人不寒而栗。然而每每行使不道之事时又带着最天真无辜的表情,如何能让人去亲近?绮罗生天性温柔,早些时候尚能放下过往,劝他回头是岸,那人却放不下所谓的牵绊,说什么失去了伤害的记忆便无了活下去的乐趣。
绮罗生自是不懂暴雨心奴的一番理论,仅知日后暴雨心奴的行为愈发剑走极端,他的所作所为激起的不但是无数人的愤怒,也磨尽了绮罗生对他曾有的一丝怜惜。
到了最后,他对他可谓是厌恶至极。
亲眼目睹了暴雨心奴对最光阴的虐杀,绮罗生怒由心生,更多的又仿佛是从灵魂深处感应的共鸣,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心里默叹:这场宿怨,终于能画上一个句点。
他一如往常刀锋凌冽,抵达战场时见一脸残忍的暴雨心奴的目光在触及他时有一瞬间失神。他似乎低语喃喃,九千胜大人。
当时的绮罗生已盛满一腔怒火,听此更是怒不可遏。九千胜的死亡正是此人一手策划,他怎还有颜面再提及那人的名字。
数年前,多少人因为他堕入无间地狱,如今,他应为当初的行为付出代价!
绮罗生好似从未有过的豁达,二人的较量终于有了了结。同为死神找不到的人,一招九天一击终结了那人的性命。
当初他紧张最光阴的安危,结束罢背起友人匆匆离去。离去的路上似乎感受背后一道目光,饱含伤感。他心头隐隐不忍,却最终亦没有回头。
之后同最光阴在时间城中退隐,从时间城主的口中得知,暴雨心奴原本可以避免死亡,只是与他的决斗引出了心中的魇火,暴雨的心思又素来是人捉摸不透的。于是在火中魂飞魄散,也不知要过多久方能重新进入轮回投胎。
绮罗生想到那一日的背后的目光。不论暴雨心奴是怎样的人,那终归是他最后的愿望。而他,从生前至死后,从来不曾给予那人平等的关怀,连一个正眼都不曾。
岁月悠悠,终将磨平过往的伤痛。他的时间太多,足以令他将当年事反复咀嚼。末了,觉得当年的做法或许真的太过,他与他,皆是偏激。如今再想到暴雨心奴,心中更多的竟是不忍。
最光阴忆起了前世今生,受过暴雨心奴折磨的他至今都未能释怀。绮罗生拍了拍挚友的肩膀。
不管怎么说,都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了。
身为时间城的人,二人本应不再涉足红尘中事。这回事奉城主之命来助一名故友渡劫。
这一趟出城,收获到还真是不少。诸如琅华宴竟能重新开展,而主办人正是当年文熙载的转世,何等巧合。
故而,烈霏同暴雨心奴亦有何等联络。抱着这般的心思的最绮二人,不紧不慢地循着十日推算来到渝州城。城主所说的挚友,正居住于当地大家烈府。
向管事报名二人的来意,精明的烈家管事早已从家主那听说有二名说是来自时间城的使者造访,令二人于大堂内等候,家主要亲自接见。
这一照面,在场三人的表情都很是微妙。
烈霏万万想不到,来信中的使者,会是琅华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两名刀客。
绮罗生暗暗打开雪璞扇,心中感叹: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所以,不仅是你府上贵客身体的不适,连带着你也噩梦连连?”最光阴绮罗生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据城主所言,他的故友在劫难降至之时会有来自各方面的不适之处,现下情况是何?他们拿不准。
烈霏苦笑,他的脸色透着疲惫的苍白。
“可否告知梦境内容?是否同你所言贵客有关?”烈霏所言,透露出他与那人貌似不同寻常的亲密。他的性格单纯随和,能令他这般憔悴的梦境,或许只有与他最在意之人有关。
烈霏一愣,踌躇半晌,将梦境内容缓缓道出。
粗略听来似乎是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