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刀剑双修又有何妨?于是烈霏欣然接受了这样的安排,而烈剑宗的天才少主之名却传的越来越远。
远到九千胜一直当做孩子的烈霏、在他及冠之年大设武会、屡战屡胜的他自此名扬天下,九千胜方才意识到。
那名记忆中病怏怏的瘦弱少年,已经成长到足以同他肩并肩的地步了。
九千胜伫立于擂台不远处,抬眼凝望人群中的少年。俊美、秀挺、带着初出茅庐的少年人独有的神采与骄傲。不知不觉,他已长得比他还高了。似是注意到了九千胜的视线,烈霏将目光转投向人群外的九千胜,抬臂招手,笑得一脸无瑕。然而心境或许从没有变化?九千胜笑着点头示意,在旁人注意到他之前离开了擂台周围。
一切如他期望的一般,无了病痛的烈霏,无论他的出身还是品行,都理应得到这一切。
他和该名动一方,甚至能凭借年轻,去往比他还高的境界。九千胜为何会这般想?偶一日他同烈霖对酌,二人谈论到烈霏的改变,九千胜自嘲道他的可能真的老了,在江湖上飘荡了那么多年,心早就不复少年英姿。
许是这番话触及了烈霖某段记忆也未知。烈霖听闻九千胜这席话,饮酒的动作一顿,取笑道九千胜再如何也是青壮年,而且单就那外貌又怎么像是老去的人?
九千胜笑了笑,不接话。
记忆回到烈霏十岁那年、烈霏方从那场无妄之灾中回复的一日说起。
苏醒后的烈霏曾一度变得极为敏感,他向来聪慧,有的事情无需言语仅用一个眼神便能推敲出大概。烈霏变得寡言,除了九千胜不与任何人交谈,尤其是对亲生父亲烈霖。
九千胜无言,按照当时的情形,他也不知如何作答。
烈霖身体却在那时候彻底垮掉,或许是唯一的儿子的的疏离,终于压垮了这名长久以来承担一切的男人的肩。
烈霖踌躇不决,想同以往一样拥抱爱子,烈霏却一个劲往九千胜的怀里躲。烈霖眸中的光,彻底黯然,他惨笑着踏出房室,从此再未踏入其中。烈霏的手指紧攒九千胜的衣襟,却在烈霖离去后潸然泪下。
后来,父子二人的关系稍稍有所缓和,却再也不复当初。
烈霏终不负父亲所托,他的成就远超越烈霖在他这个年纪能达到的成就。烈霖欣慰道,逐渐隐没于人前幕后。
然后在烈霏擂台比武之后,大病不起。
父子二人放下了多年的心结,却是在天人相隔之际,何等讽刺。
“霏霏……”烈霖颤巍巍伸出手,想要触碰爱子的面颊,这一回,烈霏再未躲闪。烈霖满足地笑道:“瞧爹老糊涂了,你都已经这么大了,早该唤表字而不是乳名了。”
“爹,无碍。”烈霏声线略颤抖,表面装作不动声色,唯独眼底止不住的哀伤出卖了他的情绪。
烈霖凝望他良久,随即唤道门口静候的人:“九千胜,吾有要事托付。”
九千胜颇感意外,还是照作入室内。
“霏霏他虽然乖顺,但这些年来还是最听你的话了……咳咳!”
“爹!”烈霏连忙上前搀扶住父亲,不住地为他顺气。烈霖虽是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九千胜。
令九千胜不由忆起当初二人的一番对话。
“霏霏的病,你是如何做到的?”眼前人语气虽轻巧,眼神却隐含防备。九千胜以折扇遮掩陡然冷下的自己的面容:“在下虽不才,但对小公子确实尽心尽责。心奴的事自然是吾的事。”
“是啊,你怎会害他,连我这父亲险些犯下的大错都能及时化解,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到的……”像是早就知晓的答案,烈霖没有多大的意外,喃喃自语透着难掩的嘲讽。
“我也不知是何高招。我只求你——”
“今后还望多提携犬子。”
记忆中的人同眼前的相重合,除却满头增加的华发,面容是一样的苍老。
将折扇收回袖中,九千胜上前半跪于床前,郑重地点头:“只要吾九千胜尚在一日,便会护心奴周全。”
油尽灯枯的人听罢终于放心,他冲着窗外的天际悄然无声地呼唤一个名字。看唇形似乎是女子的闺名,那该是他少年结发的妻子,他们曾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