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莲华低喟。「那就麻烦你了。」
其实他老早就知道翠山行是怕自己难过,才捧场地喝光自己倒给他的茶,他心里虽然觉得这样的翠山行诚然善良得傻气,还是忍不住想试试看他到底要到何时才会对自己说实话。
「他就是这样的人。」苍很笃定一步莲华清楚自己所指为何。
「所以我才这麽喜欢他,希望他能得到他想要的幸福。」一步莲华接道,跟着话锋一转,接续上回聚餐的话题。「阿璋私底下跟我提过,你出完这张专辑後就不再和他们续约了,是另有合约公司还是你不打算继续走这条路?」依他直觉是後者,但苍不是那麽容易放弃的人,一步莲华顿了会儿後又道:「你遇上瓶颈了?」
苍将视线投向咖啡厅外三三两两路过的行人,紫瞳倒映着人间百态,有种无法言喻的飘渺感。他又低头喝了一口调酒,这回喝去一大半,接着才缓慢地述说起沉积在他心底的困扰,属於可以对好友倾诉的困扰。
※
日子一天天过去,苍与翠山行间的情感与日俱增。
翠山行的脚伤痊癒後,苍依旧没有同他发生亲密行为,两人唯有在擦枪走火的那几次里,一遍又一遍恋渴地爱抚着彼此的身体。翠山行清晰地记得自己含吐着苍的灼热时,那份几乎令自己晕眩的激潮;也深刻地记得苍温暖的唇舌挑弄流连自己的私处时,那份令自己羞赧欲绝的甜蜜。
但疯狂爱抚之後的止步,却令翠山行感到不安。
似乎有一层东西,横亘在他俩之间,阻止苍更随心地进入他、占有他。
好几次,在慾潮没顶时,翠山行都想放声呐喊,想撕裂两人的隔阂,想告诉苍不论阻在中间的是什麽东西,他都心甘情愿让他占有,却屡屡为了苍的忍而压抑下来。
苍在忍耐,所以他也要忍耐。
然而时间是不等人的,他不知道他们还能在一起多久,他不得不对未来感到害怕,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能留在心里的回忆太淡,能嵌进肉体里的激情太少。
翠山行在半夜里惊醒,他撑起上半身长指爬上睡在一旁的苍,即使不久前方爱抚过彼此,他还是觉得不够、不够,他想被他抱着,想感受被他贯穿的疼与美,如此一来,即便是分离了,身体的疼痛也能让他牢牢记住一个事实,他们曾经属於过彼此。
轻叹,翠山行偎近苍,他看来睡得很沉,他慢慢地阖上眼,听着他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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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晨,翠山行很早就起床出门,苍送完报纸後接到鹤川的一通电话,言明今天店里会提早营业,但他赶着到黄昏市场补买海鲜渔货,便要苍下午有空的话先到店里整理店面。
鹤川也给翠山行打了通电话,然而由於翠山行今天下午五点以前必须审好第一批文稿,所以没办法提前到店里帮忙。苍三点来到富水时,店里只有两个学徒在,简单地打了声招呼,苍拿了扫把着手清理前场,电视开着,两名学徒处理食材告一段落,便走到前场看电视。
电视的声音很大,新闻主播的声音盘桓在整间餐厅里,绕梁久久不散。
『下面一则消息是,关东地区着名黑帮玄宗首领今日病逝於总田综合医院,其主治医生出面说明死因为……玄宗内部陷入纷乱,下任继承人的问题将是日本黑帮势力的注目焦点,其家属……』
苍放下手里的清扫工具,静静地转头看向电视,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包括父亲的随扈长岛都被镜头拍摄到,他於是明白这个消息是千真万确的。
玄宗,他的另一处家、另一道秘密、另一个身分。
霎时间,他的内心涌上千头万绪,紧握着拳头,苍快步走进放置钢琴的储藏间,将自己反锁在里头,不让外露的情绪彰显丝毫於外人前。他靠着门扉,回想着自己背离音乐的理由。
他是遇见了瓶颈,因为他不快乐,因为他不自由,因为他不论做任何反动,似乎都是多余而不成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