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笑出声,翠山行转头面向苍道:「我早告诉过你,我这里没东西好让你偷的,况且,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忖了忖,翠山行续道:「在搬来这里之前,我是住在另一栋环境较好的公寓,前阵子我看一个流浪汉可怜,便把他带回家里打算先让他借住几天,然後再连络社会局的人安排他的住处,可是隔天他却偷走了我的地契和钱财,房东知道以後希望我能搬出去,免得替他带来麻烦。在带那个流浪汉回家前我也有想过他也许会这麽做,可是我还是无法弃他不理。虽然我之前有警告过你不要打歪主意,不过我其实很难想像你会和那流浪汉做出同样的事情。」
「听起来我应该感到高兴,但如果我真的做出和那流浪汉一样的事情呢?」
「你不会,」笃定的语气。「但万一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也只能摸摸鼻子认了。」从久远前的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决定不再对自己的相信感到後悔,不管最後的结果是什麽。
苍默视着翠山行的侧脸,流露出的寂寥气息令他感到莫名揪心,他轻轻地拂上他的脸,不意外地引来对方讶异的瞠视,他却只是轻笑带过:「没什麽,刚有东西沾到你的脸。」
「嗯…」被拂触的地方隐传温热,翠山行移开视线低道:「我得先睡了。」
转过身去,他伸长手臂关掉小灯,关掉不自然的心序。
第四章
翠山行负责过很多知名的大作家,慢慢地从中发现到一项通则,愈有名的作家怪癖愈多。他的个性不算太圆融,有他自己的喜恶和脾气,所以并不是所有刁蛮的作家他都能忍受,但是他的老板十分赏识自己,因为截至目前为止,他还没遇过让自己无法忍受的作者。
严格说起来,他还挺喜欢他们的。譬如说药师,一开始进入这个出版社工作时,不少前辈在得知他负责催稿的作家是药师慕少艾时,纷纷露出惊惶的脸色,有些前辈摇头、有些前辈叹气、有些前辈则是无奈地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头,要他尽力就好。
听说慕少艾很难搞。
一些同事给他点小建议,叫他头一天拜访药师时最好多带一些菱角过去。他还记得那天他带了整整五包炒菱角来到慕少艾家门前,相处了一天後,才发现传言远比现实离谱,慕少艾对他很亲切,总是笑眯眯的。
再过一段时间,他才明白药师的难搞在哪哩,不在他本身,而是在於他领养的小孩阿九,一个古灵精怪的小鬼头,比大人更有自己的脾气。阿九喜欢整人,尤其是他看不顺眼的人,不少同事吃过阿九的亏,不是喝到酸掉或加料的饮料,就是被他从野地里抓回来的青娃、玉米蛇等吓得『花容失色』。
翠山行花了一些心思应付阿九,或许是家里弟妹多的缘故,他很懂得小孩子的心态,很多时候他们的好意常常会被大人误解成调皮而受到大人的责骂,久之,就容易造就一种反其道而行的故意心理。药师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申请经纪人,为的就是不愿阿九感到不公平,也无意刁难其他员工,却因此比别人多出很多工作时间。
他新上任时,老板询问他愿不愿意负责慕少艾的部份,他想也没想地答应了,一部分是因为他称得上是慕少艾的书迷,另外一部分是他不想因为工作困难就心生逃避。接下後,他才体认到这件工作并没有想像中的窒碍难行。
今天他负责收稿的作家也是一位他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名作者,虽然慕少艾的经验告诉他,前辈和同事的话都过於夸张,然而袭灭天来比起慕少艾,确然是多了点怪习。
例如他不收经纪人送的礼,即使只是一杯矿泉水也拒收,很多作者会趁经纪人来到家里时叫他处理打扫家里、接送小孩等琐事,但袭灭天来从不这麽做。其次,要拜访他一定要在中午12点过後,如果是在那之前,不管任何人有任何伟大的理由,他一概不甩人,就是冰天雪地里让人杵在他门外罚站三四个小时,他也丝毫不会感到愧疚。另外,他不接受催稿,也从不拖稿,截稿时间一到,他自然会双手奉上他的文稿,如果他无法如期交付,他会事先通知出版社。
在翠山行眼里,袭灭天来有他自己的一套原则,谁都不能破坏,他也不允许任何人破坏,除了某个例外的人。
来到一间类似旧武道场的大院落庭前,按下门铃,翠山行垫高脚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