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音下了结论,伸手夺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四点五十九分。于是扯起被子把赭杉军包进来,像拍孩子一样拍拍他:
“反正他在也是饱睡终日,在不在有什麽不一样。”
赭杉军没听见似的,继续皱着眉思考。直到墨尘音凑到耳边说:
“睡觉。用我帮你吗?”
“……”——迅速自动躺下,闭眼。
“啧,真可惜。”
墨尘音似乎有些遗憾地叹气,但是听起来怎麽都是在笑,他认真尽职地在他身上拍着,就像哄孩子。还说了句:“这才乖。”
赭杉军一脸黑线地装睡。脑子可没真睡。
——如果苍在这等危机时刻去法国,那他到底干什麽去了?
地球的另一端,赭杉军和苍的敌人之一,也面临了棘手的问题。
伏婴师的脸上还是带着一贯的嘲讽,但了解他的人都看得出,他现在已经很不耐烦。
躺在试验台上的人依旧没有特殊反应,在刺激浅眠的电流下,安安稳稳地深眠,或者说,像深眠那样沈默。与此同时,身体的代谢水平又全然不像是睡着的人。
如果他在思考任何事情,血压心脏各项指标总有变化。但是现在除了代谢水平整体偏高,他的表现就像一个熟睡无梦的人一样。
伏婴师捏起了翠山行的下巴。显示屏上的图形出现了细微的变化。那是熟睡的人也会有的一般意识。
“不是吗?”他自语,语意不明。声音很轻,像一声叹息。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天。翠山行似乎一直处于一种代谢水平高于正常的深眠状态。
伏婴师也知道有种情况可以造成这种状态,但是,检查血液时并没发现异常痕迹。而且,这个绿头发的小子只有在他刚回来那一会儿,才表现出来相似特征,之後就太过平淡了。他所知的那种原因,陷入这种状态的患者受外界刺激的时候,反应不会这麽小。
他掐了掐自己的额头,稍微提高音量说了句:
“不用记录了。”
机器的光,液晶屏的曲线,在他说完这句话不久就停了下来。八荒神野从小屋里走出来,询问地看他。
“把他带回去。”
伏婴师吩咐道,指了指躺在试验台上的翠山行。
八荒神野照来时那样抱他起来,没动,像在等着伏婴师。
“我一个人想想,你先把他带上去,好好照顾。”
伏婴师说。
银发尖耳的青年抱着卷在被子里的翠山行,离开了房间。
伏婴师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眼神越发冷下来。
法国的埃维昂莱班因为主产业的关系,是个四季都弥漫人造雾气的旅游城市。此刻如往常一样,散发着平静的气息。这个季节的旅游者多数来自欧洲各国,彼此间并不认识却天然熟络着。
苍笑着向一个不认识的人挥了挥手。这位金发女孩刚才主动地向苍打招呼——因爲发色的原因,苍在这里并不显得突出。
走过几条街,也接收了不少来自异国少女的问候。在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上,苍进了一个小门,过了几道门,发现身处教堂。
因爲不是周日,所以人并不多。他并不费力地发现了那个黑发的中国“留学生”——那孩子十八九岁模样,穿着一身黑色休闲服,安静地坐在那里。
“任飞扬。”他径直走过去,主动伸出了手:“我是苍。”
名唤任飞扬的男孩擡头看他,目光带着审视。过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来握了握,态度不算客气,倒也直爽可爱。
“你跟我来。”
他说完,转身就走,脚步很快,似乎并不在意苍。
苍会意,脱开了一段距离。
两人七拐八拐地走近了一个地下室,又走了很久,才走上地面。苍环顾一遍,发现这仿佛是个中世纪的城堡。
“你好。”
一个声音在背後响起的时候,苍正在看四周不知有多少年历史的建筑。听到声音,他回过头,看到一张英挺的脸。金发带着华贵不失硬朗的线条,穿着中世纪风格的服装,简直是让人错觉这景象是一张油画。只不过,眼前这幅真实油画里的人,没有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