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默默地坐起了身子,一手抚著仍然有些闷痛的咽喉,面向彼方暗夜之影。
「察觉驻留魔城之外的那名刀者吗?」
闻言,尊者立即凝聚心力一探,发觉确实如魔者所言∶「他是┅┅」
「与吾赌上一局,你若胜了,吾就大发慈悲给你一句废话的机会,你若败了,你的性命从此由吾主宰┅┅」说著,魔者忽然旋过身来,手持血珠的手指向地上尊者,睥睨笑道∶「你敢赌吗?圣尊者?」
「赌什麽?」
「赌一个患难见真情的人性。」
尊者微略思忖过後,这麽回道∶「可以。」
「吾赌人性之恶,刀者一遇风险阻挠,终究弃友而去。」魔者先下了赌注。
「吾赌人性之善,刀者一见至友受制,坚决力抗到底。」尊者站起了身,跟著下注。
之後,只见那阴沉的唇角笑意更深了,下刻那持珠的手臂蓦然向後一翻,火焰空间瞬间一阵焚风乍起,待风停之时,漫地魔火已瞬间全数消弭,馀下一地旷野灰烬。
接著,那长链的血珠再於空中划开一道赤痕,城外边境的刀者面前顿时化现一道封印之门,焦灰的黑暗在那邪俊的冷颜上雕刻出一层鬼魅般的阴影。
「那麽,赌局开始。」
第二十二章
当刀者步入封印之门,门内阵法立即启动。
由边境之地向内推演十里之处,消去魔焰只留一地焦土的城门之下,一黑一白身影正静立其间,这其间没有任何一点交谈,只因他们全在静心等待。
不了多久时间,封印门内的阵法蓦然一震,半涉门入的刀者竟然一步而退,接著化成一道光影,飞旋而去。
赌局至此,瞬间有了结果。
「呵呵呵呵」
一串阴沉的笑声打破了这境无声的沉默。
「圣尊者,你看看,这就是你深信的人性啊!再坚定的情谊一旦遇上性命攸关之时,终究自私自利啊!呵呵呵」
对这眼前的结果,尊者虽然意外,却不後悔,在一声轻叹过後,樱红的唇淡然而道∶「吾相信这只是时机未至的变故。」
「人心瞬息万变,就连佛都叫人不要相信空口白话的永远,而你──」蓦然,魔者旋过了身,手持血珠的手指向了身後那纹风不动的白莲之影∶「仍然选择相信那建筑沙堆上的友情堡垒吗?」
「吾相信他,相信以命相交的至情之友。」尊者微微低下头,语态仍然。
「怎麽?事实早已明摆眼前,你还妄想自欺欺人吗?圣尊者?」
抛下那充满质疑与嘲讽的言语,魔者收回那向前直指的手臂转而收入身後,然後他负手走向一旁,鄙夷而道∶「也是了,佛嘛,就爱将一切不利於他的状况,推给时机、因缘、命运、造化┅┅等一堆时不与我、身不由己的推拖藉口,熟不知无知的佛始终法掌控什麽。」
「佛无须掌控,佛只问最终结果。」
「然而,眼前结果──」魔者故意接长了音,回过了身,对著尊者刻意加重了声调而道∶「终究是你输了,不是吗?」
「是的。」尊者并不否认。
「因此,由此刻开始,你的性命由吾主宰,是这样吗?圣尊者?」
「是的。」
魔者状似故意地一再确认,像是强调,更像是要尊者认清自己此时此刻的现实立场。
之後,魔者移动脚步来到尊者面前,那邪佞的视线透过帽缘直视著那微抿的莹唇,抬手以著指尖轻轻触动那垂於帽外的一缕柔白皓丝,微扬唇角低喃而道∶「为何总是这麽轻易便能曲服你,你究竟是真懦弱,还是假慈悲啊?圣尊者?」
感受到魔者的接近,尊者只是微抬起头,没有接话。
那於发隙间拨弄的手指突然穿入发中,然後连发带人一把将其扯向自己,鄙视著那无瑕面容的眼神冷漠且猜忌∶「故意认输,你,又在盘算些什麽?」
「没有。」纵使额前发际被拉扯的十分疼痛,尊者微昂著头,撑著一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