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他会出现在吾眼前?
难道,是他接收到了吾的呼唤?
蓦然一阵没由来的激动瞬间取代了眼眸中乍见的惊异,魔者随即跨开脚步,踢开水流,急切地朝著那岸边伫影步步靠近。
「一步莲华┅┅」
那眼神直盯著那张净白无瑕的圣颜,祈盼由其中解读到那一如过往般温柔的神情,然而,随著步伐一步步拉近的距离,那圣洁的颜面也愈来愈清晰┅┅
在那张精致绝美的脸庞上,他竟看不见那预期的柔和,反倒只见在那慈善的眉宇间正纠结著一股浓厚的悲痛与哀切。
下刻,魔者立即定住了脚步,僵持了眼中的祈望。
眼前所见的神情瞬间与那些憎恶他、咒骂他的人们的嘴脸一一重叠,一一叠合。
那神态霎时变成一把利刃,转瞬便割伤了那祈盼的眼,重重刺入了那流露想望的胸口,在心口上留下一道名为现实的血红伤口。
不愿再见,於是魔者立即痛楚地合上双睫,接著愤而转过身去,湿漉的双手紧紧握拳。
为什麽?
为什麽连你也要用这种神情来面对吾?
一步莲华┅┅
-----------------------------------------------------------------------------
荒凉的山谷静得连一点虫鸣与鸟叫也没有,只有偶而传来一阵的山风呜鸣,与溪水流动的潺潺声响。
伫立在魔者廿步之处的尊者虽然不动亦不言,但他的内心却有如他脸上的伤痛神情那般激动。
他不是故作冷默,不想开口,相反的,他有好多的话想说出口,有许多的疑问想要向他求证,可,他又怕,怕在这样激动的情绪当头,他要是一个不小心用辞过当,那麽好不容易才进一步的亲近,是否又将回到最初的原点那般遥远,又或者,他将永远失去再亲近他的机会?
所以,他在落地之後,选择了沉默不言,同时,他在也观察,也在等待,面对他魔者会做何反应,是否会有任何他所期望的可能发生┅┅
虽然一开始在魔者身上他感受了一股不经意流 的欢喜,但这股欢喜,却在他急步走向自己的同时愈来愈单薄,当那脚步停止的瞬间,他再度感受到一股低沉,一股抗拒,就像是过去,魔者总是拒绝他亲近一般的防卫。
为什麽?为何你又再度筑起你的心墙?
於是,那蹙起的眉心更加痛心纠结。
谁,也没有率先打破这片冻结的沈默,或许,是因为彼此都不愿让曾有的平静与美好,在开口的瞬间全面瓦解。
无声的僵持在对立的二人间无尽漫延,直到一阵由喉咙深处喀喀响起的乾哑笑声,震碎了这片沈默。
「袭灭天来?」闻声,尊者不禁忧心一唤。
接著,笑声开始持续放大,放大再放大,由原本的喉间乾笑发展到状似失去控制地疯狂大笑。
在这阵阴寒又透著几许诡谲的笑声中,有些苦,有些涩,有些伤,有些悲,更渗杂许许多多数也数不清的复杂因素,教尊者即便耳闻,亦无法厘清究竟这笑声中所流露的是种怎样的情绪反应。
不久,笑声由宏亮的大笑中渐渐收弱了,当魔者开口道出第一句话时,那语气竟是如此冰冷且附有恶意伤害∶
「呵一步莲华,你不惜千里,远道而来,就只是为了与吾相顾无言吗?」
只是,纵使尊者已作好可能针锋相对的心理准备,当魔者不复当日的温和轻率恢复过往的尖锐与防备之时,那胸口仍然止不住地阵阵揪痛。
「袭灭天来,你该明白吾是为何而来。」
「吾确实明白。」那残酷的唇角扬起一抹不以为意的戏谑∶「说吧,你要以何方天条判吾终极死罪,吾一律兴然接受。」
「吾并非为此而来。」
「哦?无上尊贵的圣尊者若不是为代天宣读法旨,便是要代天降服罪孽,这二者间,不论何者对魔者而言,均无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