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酒的反而醉倒了一地。
枫岫张口又吃了一颗葡萄,甜中带酸。
好友啊好友,你这到底是来逛馆子还是让馆子逛你来着?
“枫爷在想什么……”姑娘放下了扇子,向枫岫伸了手。
“你猜呢。”枫岫顺手按上,大拇指缓缓在她白嫩的手背上暧昧地揉搓了几下。
“枫爷是在想拂爷吧——”说到这儿,婵娟却露出了欲言又止的娇嗔之态,枫岫便顺势坐起,将她环在臂弯中,压低了声音道了一句:“真是看不下去了,哪有人像他这样吃花酒的——”
婵娟听罢扑哧笑出声来:“您二位啊……”眼波流转间,竟带了一丝揶揄之态。
“笑甚么?”枫岫干脆便把人放倒在膝盖上,随手接了婵娟手中的果盘,拈下一个紫葡萄,放到她手心。
“枫爷应婵娟一声‘醉去也’婵娟才敢告诉爷。”说着她便将手中葡萄褪了皮,又送到紫衣人口中。
“醉去便醉去。”枫岫轻笑。
“您和拂爷,一个外闷内骚,一个外骚内闷,真个是天生一对——奴家今晚酒吃多了咋了舌头,该自罚一杯。”说着婵娟便伸手去取那旁边的玉壶,却被枫岫抢先了那壶。抬起眼,正对上紫衣公子带笑的眼。
“罚是该罚,只不过,本就是酒吃多了才说胡话,怎能再自罚一杯酒呢,所以酒嘛……”
婵娟微微瞥了几步外的拂樱,却正看见拂樱的目光斜斜向枫岫这个方向扫了一眼,心中便知晓方才他们之间的话多半是入了他的耳,再抬眼看看枫岫,心中便明白了个大概。
“倘到了这儿,还归心似箭,岂不太过无趣——吾怎忍心让好友变成如此无趣之人?”枫岫羽扇轻摇,故意遮了面向婵娟道,那声音只大不小,一字不落地都入了对面人的耳。
拂樱依旧谈笑如常,只捏着杯子的两个手指力道一重,险些把酒洒了出来。
真是千不该万不该,自作自受。
他本就不该在神棍看似阴郁实则面有菜色地问他好友你带米和油来了没之时一个心软答应陪他出来觅食,他也不该在这八月十五花好月圆饭馆都不开门之时经不住他软磨硬撑答应同他到唯一还开店的妓馆去吃饭喝酒,更不该以为他真的醉了傻傻地帮他挡酒!
他本该在这良辰美景做赏心乐事,例如看花看月涮火锅接着以抱着小免恬然入睡作为最美好的一天结束云云。
他究竟为什么要虚度这美好月色在这里看这神棍吃饱喝足怀抱美人惬意无比!
枫岫看着拂樱嘴角带笑,只是比方才笑得略微抽搐了一下,于是把脸更深地埋到了扇子里,禁不住笑出声来。
拂樱回头往枫岫那里再看了一眼,只见那人用那把白羽扇将自己和姑娘的面遮了起来,似是在窃语些什么,更加亲昵了,心中不禁骂了句:“龌龊,还真想在这里过夜不成!”
然而只一会,那唤作婵娟的姑娘便起了身,向桌边的小蝶一招手,示意她过来代她伺候枫岫,自个儿便退了下去,那神棍也软软地恣意倚在墙边,一双眼似醉非醉便飘到了拂樱身上。
拂樱为这双眼看得有些儿发毛,再看一下身边的陪酒的姑娘,大多醉得差不多了,想来这酒宴也快散了,谅他也生不了什么枝节,心中才得了些儿安然。
枫岫从没想过拂樱竟没有多少进出风月场所的经验,然而看他今日之应对,可说是不差,寻常人倒是难看出端倪来——只可惜他不仅是枫岫主人,还是慈光之塔那个才情风流的楔子。
枫岫是任气爽性之人,然而喝酒却是极少醉的,特别是背井离乡数甲子,莫说醉了,连糊涂都难得。
正想着,他的好友却带了酒壶过来,微微弯下腰,居高临下端详着,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开口道:“清醒到了这个地步,好友汝岂不是更无趣——就那么怕喝醉,该不是……”
“知我者,谓我心忧。”枫岫微微抬头,举起手中一个剥了皮的紫葡萄,“来,美人,吃一个?”
拂樱看他依旧在装醉,便皱了皱眉,转身离开。
枫岫自在地将葡萄丢到嘴里,也不禁皱了眉——酸得掉牙。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他记得那时他还是慈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