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月白知道,那只是他披在身上和血肉骨骼都生长在一起了的人皮衣裳,并不是真实的。
月白浅浅一笑,从容温和。不过是不是真的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是个大夫,只管治病。月白搬了把小凳子在床边坐下,从小药箱中拿出软垫垫在方思明手腕下头,冰凉的手指按住温热的跳动着的脉搏。
片刻后,月白神色半分未动,依旧是温和的淡淡的,方思明没有从他平静的面容中看出一丝有关于他自己身体的蛛丝马迹。方思明扬眉一笑,剑眉的锐利凤目的冷意还有薄唇的冷漠都在这一笑中在月白记忆中模糊了片刻,复又再度清晰。方公子这副皮相,这等惑人心神的本事,莫不是再生妲己,转世褒姒?
方思明道:“江湖上“神医”不少,其中号“南张北王”最负盛名。南边张简斋,北边王雨轩,当然“金针渡危”叶天士针上修为亦是高深。”
他似是与一个好朋友随口分享江湖上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消息。他说月白便听,他气度温文,他也闲适的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不过这三人的医术同千面邪医比起来都远远不如。无人知邪医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千张面孔百种声音,唯一能确定是他的方法只有一种——三不医。非疑难杂症不医,非药石罔效不医,代价难付者同样不医。”
他笑着握住月白欲收回的手,带着薄汗的手心包裹着月白的指尖,温柔的问道:“小大夫,那我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月白指尖动了动欲要抽回,方思明微微笑着,手上纹丝不动。他掌心的湿与热通过相触的皮肤传递到月白的指尖血肉。锐利的凤目便是含笑望着他也充满了压迫感。月白用空着的手拉下围在脖子上的纱巾,指了指上头青紫色的指痕,和气道:“这份报酬足够大了。若由不足,我身上还有许多,方公子要瞧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