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睡了?”斑被突然亮起的光线惊动,却不抬头。
柱间看着台灯昏黄的光线在他鼻翼一侧投下浅浅的阴影,躺回原位:“做点推理有利于活跃思维。”
斑哼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零点我上楼的时候屋子里一切正常,而你走的时候是凌晨三点,说明蛇的投放就在这段时间里。虽然我不觉得苏格兰场的巡逻能发现什么可疑人迹,但也不失为一种参考。”柱间低声开口,“至于那些毒蛇,看起来都不是欧洲该有的品种,哪怕是有蛇城之称的哥酋洛,也不会豢养这些种类。这些蛇都是从别的地方运来的,如果从这方面下手,应该能摸出些蛛丝马迹。”
斑不易察觉的皱起眉,握着书的手一紧,将书页往回翻了几页。
柱间盯着天花板,脑海里反复推敲着各种可能,却唯独没有问斑为什么他的侄子会突然出现在贝克街。
“三天前,有条装载香料的船驶入伦敦,清点货物的时候发现少了两箱。”斑看了眼书上自己用铅笔做的批注,“上面的运货工人也失踪了一个。”
“一个人最多起个掩护的作用,显然,他在伦敦还有帮手。”
“黑手党不可能毫无准备的就来挑衅。”
“他们现在还藏得很深,也许最好的探察契机,还是要等到那个时候。”
斑明白他的意思:“现在离圣诞节还有一段时间。”
“我猜这次试探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行动越多,暴露得就越明显,也就越容易留下破绽。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做好充分的准备。”
“我们”这个字眼让斑眉尖微动,但他最后还是接受了这样的措辞。他站起身往外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淡淡开口:“带土,就是我侄子,需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我让他和绝睡在二楼了。”
“所以你来一楼和我睡?”柱间准确的抓住了重点。
斑对他这种时候的一针见血显得恼羞成怒:“我睡客厅。”
柱间努力翻了个身,往旁边挪了挪,腾出半边床位。
“……”斑继续迈开步子往门口走。
“也许我该说一声谢谢,毕竟那个时候,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已经死在门口了。”柱间突然开口,用低沉的话语拦住了男人的脚步,“但我想你并不想听到这么见外的话。我只能说,我很高兴自己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死里逃生,你在这方面的运气比你的赌运好太多。”
“不,”柱间否认,“我是说,我很幸运,能遇见你。”
第十章
如果要细数伦敦气氛最诡异的场所,第欧根尼俱乐部无疑是其中的翘楚。它本身的存在是为了那些不善言辞与交际的孤僻人群,在这里,人与人之间禁止交谈,更勿论打听彼此的情况。
然而略显讽刺的是,建立这个俱乐部的人,却是伦敦政府政治外交的中流砥柱。
在这样一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夜晚,俱乐部的建立者坐在窗边最舒适的位置上,翻看着一版年代久远的报纸。一头凌乱的白发将他的脸衬得更加冷俊,哪怕他是以一种随性的姿势坐在那里,那身议员的装束也让人觉得他是端坐于书桌前办公。
千手扉间端起自己的茶杯,发现水已经凉了,于是皱着眉放下。侍者察言观色,为他换上了一杯新的锡兰红茶。
他依旧面无表情,享受着上等红茶的同时享受这个没有公务的夜晚。毕竟他不是每天都有时间在自己的俱乐部呆上几个小时读书看报。
所以当随从急促的脚步声接近时,他并不感到意外,也谈不上愉悦。
随从将两封刚送到的信件放在侍者递上的托盘里,再由侍者将托盘呈到扉间面前。扉间扫过那两个信封——上面那封盖的是伦敦政府的专用火漆,且黏着一根羽毛;下面那封盖的则是他私人使用的印章。
扉间看着同时找上门的公事与私事,率先抽出了下面那个信封,用桌子上的银质餐刀割开封口,取出里面的信笺。
他只看了一眼,眉头就深深皱起,拿起未拆封的信件匆忙离席。随从拿起他的外套,匆匆跟上。
扉间一边走出俱乐部,一边撕开另一份加急的信件,潦草的扫过上面的内容,表情严肃。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