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我在失眠的晚上看到庭院里徘徊的身影。修人的一身白衣总是在夜晚,透过我模糊的窗玻璃,现出他消瘦的模样。
一个人等待着昙花的开放。
未知的驱使下,披上外衣踏进弥漫香气的庭院。
我的到来并没有让修人有任何惊慌失措,他仍旧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他的世界只有刚刚舒展开的花朵。
突然想到从他住进来后,我都没有和他交谈,茫然间不知说什么。
“又一朵白色的凶花……”飘忽的男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转头看向说话的修人,脸上的表情也丝毫未变,那种很淡又很清晰的无奈--
看着那朵洁白无瑕的昙花,心口不期然地又是一阵痉挛。
“在等金色的优昙花开吗?”所谓的吉兆又是什么呢?等到了又如何?!气恼的说道:“不要等了,优昙不会开了!”
身边谦弱的白色微微颤抖着,在夜晚的风里。
“奈叶……姐姐,等……天亮了……没有人知道昙花到底是不是开过……”
两道清泪冲下脸庞--
什么?
什么意思?
挣扎着从迷雾里醒过来,紧紧抓住手里的浮木--
紧紧的抓住手心里的冰冷。
“哐当”一声将我的梦境击碎--不知是什么时候抓在手心的铜铸佛像敲落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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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不安的在厅堂里来回渡步,虽然正值夏季,仍不能抵挡不断泛散全身的寒意。
怎么办?
怎么办?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修人冰冷的身体就躺在楼梯口,头上下凹的破洞里汩汩冒出的鲜血晕了老大一摊……凝结在地板上擦都擦不掉……
我清醒过来时候发现自己就坐在开始的几阶阶梯上,手里紧紧抓着沾血的佛像。我就是用那沉甸甸的佛像敲打修人的脑袋吗?
变黑的血块叫我无法否认--难道是又一次无法控制自己的我吗?
心惊的我耳边又传来车库门开启的声音--育生回来了!
明明知道这样并不明智,但是我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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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住匍进门的丈夫,我慌乱的语无伦次想让他知道我并非存心犯下那我自己都难以想象的错误。
可以感觉到,我投入的怀抱是僵直的,冰冷的。
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育生慢慢地安慰着我,试图让我冷静下来。肩膀被他抓的生疼……
“奈叶!奈叶!冷静点冷静点--听我说,没有人知道修人搬进来,听明白了吗?修人没有搬进来!”循循诱导着我,可是我不明白!修人的尸体明明还躺在那里啊--
被揽抱在夹杂冷风气息的西装衣襟里,淡淡地昙花香气叫我安静下来。
育生的话语响在耳边,“奈叶,好了,听我说,没人知道修人搬进来。也就没人知道你杀了人对吗?”
对!但是--
育生表现出婚前也难以见到的气概--和我一起移动修人了无声息的身子,悄悄地将一切恢复成没有修人的样子。
捧着热茶,脑子里一片混淆--
育生是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吗?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这样想,仿佛重新认识他。又一个我所不知道的他。
只是--当他抱起沾满血污的修人,我不能克制自己猜测--
我杀死了他的爱人……
育生不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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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惊弓之鸟的生活了几天,几乎是每个晚上我都会梦到修人带泪的脸庞……还有他手上那道深色的伤疤。
常常哭喊着清醒过来。
育生为我配了些帮助安定的药物,可是对我的头疼丝毫没有减缓。
总觉得育生的表情不自然的很,他或是不敢面对我的注视,或是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死死盯著我。
如果能从育生眼里读到一点点的恨,我想我会更心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