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本一点都不好看,让我想到每年庙会上唱大戏的角子,脸上抹的猴子屁股一样的“骚红”。
这个词是娘教给我的,说是不正经的女人才用那么红的手帕,要的是勾住爹的魂。
不过,我想,来年我把院里树下的红叶收起来,能染出更美的帕子的话,就偷着藏一块漂亮的红帕子。
不能让娘知道——
我喜欢大哥,他会陪着我玩,在娘打牌的时候。
而且我还知道大哥也喜欢那耽红耽红的树,那他应该也会喜欢染出来的帕子吧……
有人帮忙总是好的,等下回娘出门的时候,我再找大哥说——
得躲着娘,要偷偷的——
真搞不明白,娘叫我不要和杂种说话,可是……大哥是我大哥呀?
就连爹也不太乐意,我靠大哥近的时候。
“大哥不理他们,娘说我是长房嫡女,等我拿到掌房钥匙,我乐意整天和大哥在一起。”拍着胸脯和大哥说话,那是说书先生讲的“义气”,这个我知道。
大哥搂着我偷偷抹泪,我瞧见了——
娘上回说了,太爷身子再硬朗也拖不了三五年的,到时候拿掌房钥匙的不是爹,是我!太爷亲口说过的。
我喜欢大哥——但是,这里好冷,为什么今天大哥不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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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换了房间,现在这间有点暗,可是就对着后院的红叶树,我常就坐在那里,看着红红的叶子从树梢上飘啊飘啊地落到地上。
真是漂亮,我想出去跳舞,今年我还穿著洋装,松松的裙子红红白白地。可是——为什么大哥不来呢?
我想他带着我去树下面跳舞。
我乖乖地等——
家里头安静地不得了,娘前几天才和爹爹吵了,回婆婆那里住去了。没带上我,说是叫我陪着太爷。
也没瞧见爱咋呼的二姨娘,倒是爹老在红叶树下转悠。
家里最宝贝那红叶树的就是爹。
院子里那么些个花花草草据说都很名贵,我摘下来过家家他都没说我,有次,我拿着小铲子想在红叶树下挖个坑,没捣腾几下就叫冲过来的爹给打了耳刮子。
好疼,晚上睡觉时耳朵里还直响,要不是那树太好看,我早叫太爷挖了它们。
眼瞅着爹在树下等了大半天,对着树干又是摸又是叹气,望了我这边窗户一眼才慢慢走开。
院子里又安静了。
就在我觉得腿下不舒服,粘粘的时候,大哥掩着门进来了。
本想和他说,我好久没看见太爷,不用偷偷摸摸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这两天大哥总不爱听我说话。
幸好,他在说。
我在听他说话。
大哥已经在学堂里读书了,而且还是洋人的书,我最喜欢他的理由另一个就是他会讲故事。
那可比说书先生讲的有意思,穿洋装的公主就是洋人书里头的。
所以,我看到大哥抱着书进来,可开心了。
大哥坐在我对面,虽然是地上,可是从我这边望过去,窗口还是遮了大半,只能越过他的头顶在窗沿下一点的空隙里看见些许被风挑拨的沙沙响的红色在动。
“惠儿……”低地地叫了我一声,让我把注意力从摇动的叶子上放回大哥脸上。
大哥在叫我,但为什么他不看我呢?
“惠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把手上的书拿给我看,我努力想分辩那黑色封面上圈圈划划的金色符号是什么意思。
一点都不明白——
收回书,大哥熟练地翻开。“惠儿你看,这个就是你喜欢的红叶树——学名是红枫。”我看着大哥手指在书面上的彩图轻轻抚摸,就像是以前摸我的头发那么轻。
低着头的大哥还在说,即使我已经觉得无聊了。
“大哥在书上看到这种树还有奇特的地方哦,树也分男女的——呐,这里有写‘红枫树有时呈雌性,有时呈雄性,有时却雌雄同株。’”大哥停下来看像窗口的方向,我知道他在看什么,就像我平时常作的那样……红叶树的红色在飞——大哥继续说话,但是他一直看着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