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实让人斯文扫地。每上望星楼一次,少不了被掌柜如此唏嘘一番。
其实要说,只要不喝酒的话,也就不必遭这罪,心里也下了无数次决心,但一旦兜里有了钱,这决心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也。我著实放心不下我家那内子──望星楼的桃花酒。
人世间走一遭,人情冷暖,也只有这一小壶兑水的桃花酒,能暖暖身,让清醒的脑子找找糊涂的感觉。
西日落幕,腹中仍空空如也。眸子对上渐渐步入望星楼的熟客,却要装作一副酒足饭饱之态,无非‘脸面’二字作祟。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脚步凌乱地渡出望星楼,想必在别人眼睛里,滑稽的紧。
“颜无子怎麽了,有钱了?喝成那样。”
“哪儿啊,就抠了两子儿出来,不巧,我这儿的桃花酒涨成三文了。啧,你这小子怎麽那麽不机灵,还不快给李爷把酒给烫上。”
呼呼的寒风,把後头传来的话都给吹散了。我把衣服整了整,寒酸的抱成一团。棉袄的肩膀处的棉花都跑出来了。
我记得我小时候家里还是个望族,只可惜我爹跟我一个败家德性,传到我这代已经是没什麽可以败的了,能撑匹夫之勇的事迹也只有我爹在世的时候了。
嗯?什麽香味。这不是狗肉吗!我寻著味道过去,走到一户大宅的後院,俗话说的好‘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寒冬时节,一锅狗肉配上一壶惠泉黄。啧啧……
肚中也被狗肉香勾起了咕咕声。咽了咽口水,我还是大了胆子从後院把头探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前院出了什麽事,後院进去就是一个很大的厨房,厨房门洞大开,里面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狗肉又称‘地羊肉’,是上不了台面的下等菜,一定是厨子偷偷自己开小灶的,那也怨不得他顺手牵‘羊’了。
厨房了只有一个炉子被烧得白烟滚滚。我忍不住上前掀开锅,居然只是烧开的白水,连根葱末都没有。
这个时候我已经全然忘记,我的行为跟梁上君子已经没什麽区别了。明明闻著肉香却找不到肉,让我急躁起来。不小心踢倒了一个竹筐。
竟然从里面滚出来个孩子!
那孩子瞪著大大的眼睛,嘴巴里被塞了布条。身上被朱砂笔划了一道一道地,这模样我见过,就像过年时候待宰的猪肉。
我知道,这叫‘和骨烂’,战乱的时候,往往就用人肉代替军粮,因为小孩子肉嫩能和著骨头炖烂所以叫和骨烂。可是这都是战乱的时候啊,现在虽然也不能算是什麽开朝盛世,但又不是蛮荒时候。一定是我想错了。
我把小孩的塞口布拿开,“你是不是碰到人贩子了?”
“我爹把我娘和妹妹输给了钱老爷。钱老爷一时兴起说要吃人肉……”小孩的眼睛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惊讶,反倒是宛如一滩死水般。
我也不知道那里涌上来的正义感,脱下了唯一件棉袄,给小孩穿上,“你娘和妹妹呢?”
“钱老爷说想吃狗肉味的……让、让……”小孩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让狗吃掉了娘和馥馥……”
“好了好了,别想了。狗又不是狮子老虎怎麽可能把人吃掉,一定是你听错了。”我撑大了胆子安慰道,因为我已经看见了……
一块很大的砧板上,堆著疑似人体骨骼和内脏的部分。旁边还有散落的狗毛和黄狗皮……
呕……即使腹中没有东西,我仍是吐出了几口酸水。一想到刚刚闻道的狗肉香是那种东西……
他们还能算人麽。
有钱人的想法……使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无法理解的,特别还是城中一霸的钱老板。开赌坊妓院跟县太爷拜把子的钱老板。就算觉得不忿,也没必要卯起来以卵击石。不是我为人冷血,而是你想我一个连三文酒钱都拿不出的穷秀才,能有什麽正义什麽志气。
“呕……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烧烧香啊……想想也渗得慌……”从後院传来了人声。我一紧张,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抱起小孩就往外冲。也许真的是发急了,以我这个贫弱书生居然把一个壮硕的厨子给撞翻了,但我自己也重心不稳,倒在地上,原本抱在手里的小孩也飞了出去。
当时我一定是脑袋吃过枪子儿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