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白河紧揪着胸口痛处,猛地一咳,吐出肉块混着血,一双秀眉皱得死紧,意识已在崩溃边缘。
「白河!看着我!」蔺春旅扣着他颈项,见他眼瞇起了,恼道,「看着我!不许你闭眼听见没……听见没!」
被那声音一震,他又缓缓睁眼,咬牙,一手拧起大人衣襟。
「铿」一声,收于襟中的一柄短剑落在血水中。
晏白河顿了顿,发颤的手拾起那柄剑,欲按下一处,却使不上力。
「唔、」血又自他口中溢出。
蔺春旅见此搭上他的手,替他按下剑柄上一个极小的突起。
瞬间,柄上多了个开口。
「这……」蔺春旅看他从那开口中倒出些珠子散了一地,拾起一颗凑近。
那珠子硬如铁,该不会是要生吞……?朝地上一望,那些珠子在雨中血中也不见化开,入了身中,可能救急?
晏白河一把握住大人的手,才想说些什么,又呕出血来。
他抖着手亦抓起一颗,置于掌中,欲将之捏碎,却徒然。
蔺春旅再不多想,将那珠子放入口中一咬,「呃!」差点牙要断了。
正想将之吐出再问此物如何用,忽觉其在口中化开……
浓重呛人的气味在口中霍地散开,蔺春旅一晕,几乎要稳不住身子。
是……酒味?
如同千杯陈年烈酒提炼而成……他甩甩头,试图甩去些许酒意。
「唔──」衣襟被扯下,口已被封。
晏白河伸舌探入大人口中,忍着胸中不适,反复吸吮。
「白、」蔺春旅瞠目,血腥味由口中灌入,混着酒味,让他几乎窒息。
晏白河无暇顾及覆在身上之人作何感想,只知,若他还想守着两人之间起的誓,他便不能让身中之物再次撒野。
吞下的,是血、是肉、是此生最恨的酒味。
还有,大人的气味……
意识逐渐散漫,紧攥的手,逐渐松开。
白河不会忘,不会忘……
陷入黑暗前的那刻,他听见有人咆哮他的名……
「白河──!」
end
《萤火碧》
没有月的夜,很黑。
没有风的夜,冬的寒意,还是冻入骨里。
日沉西方后,山中寂寥,一抹小小身影如疾风,穿过枯枝间,娑娑沙沙。
风从耳边刮过,利眼使了内力望到百步外一片平地,他脚边一蹬,箭一般飞去。
「刷」一声,小小身影破枯林而出,利落翻身,着地。
寻了一处坐下,手中轻抚方盒,不自觉扬笑,将之推了开。
盒中几枝短香……香的味道,他并不特别爱,如此珍藏只因其来处。
小心翼翼,燃起一枝在手。
墨黑夜色顿时一阵暖意。
映出一张细腻精致面容,眉如画,眼若星,樱唇噙着浅笑。
他静静等着。
冬风轻拂,吹开了几片云,月儿露了角,他空出小手将衣衫拉拢。
风,依然。又吹来薄云掩月色。
短香燃尽,松软香灰散在手中。
一会,他又燃香。
一直一直,直到东方微微泛白……
小小身影,点着头。
两颊圆鼓鼓,在朝阳下显得细嫩剔透。
两只小手在身前,抓着晒干的长草儿,编着师父交代过冬要换上的席子。
手边结得胡乱,小小身影,还是不停点着头。
「……小六,」身旁少年一身月牙长袍,观察许久,终是不住道,「你睡着了。」
小六一惊睁眼,眼前是干草缠手,结了个大死结。
秀朗的眉,一遇不顺心的事,便不耐地蹙起,欲解,却缠得更紧。
他恼了,运气一扯。
「嗤喇」一声,席子顿成两片,沉沉落地,掀起一小阵风沙。尘埃落定,寿终正寝。
「……」朱唇嘟起。
「哈哈哈──!」少年瞧了眼地上两人合力编了数日的草席,也不动怒,反倒是大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