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卫早已惯了自行打理管辖内之事,说穿了镜潭的存在是为大燕皇帝而非监国,尤以这一代除了自己之外的三人,全都是目中无人之辈……自然也因他们有那本事就是了。
就不知大人能否收服他们?
她要看这好戏,那可得好好保大人的命了。
其实,大人身边有个晏大人,又哪里轮得到她担心?季潇潇忍不住又笑了,多情人儿多烦恼,而她这无情人嘛,就当到戏园子瞧戏,不有意思多了?
蔺春旅听着她的话,原本慵懒的眼中多了一分少见的复杂情绪。
季潇潇看了他一眼,亦收起了笑,单刀直入地道:「大人想见之人,应是在清州。」
眉峰一凝。早年他探不着一丝消息,近年,则听过太多线索,却一没样是真。而他早已学会平心静气以对,「我到过清州。」暗中也有派镜潭中人四处打探,但无结果。
轻轻地,她笑了,却是有些苦涩,「大人,这条线,若不是像我这般出身之人,大抵也是难以追出吧。」她立起身,拉过一旁的纸笔,写下四字,递给了他。
蔺春旅迟疑了。明明是一伸手便能触及,明明是苦苦追寻的一点音信……
见状,她将纸对折又再对折,靠向他身前,「您自己琢磨琢磨吧。」放进了他掌心,为他阖上。「至于另一事,我还未查出,大人再给我些时候吧。」
蔺春旅不说话,平凡的眼落在手心。
季潇潇看在眼里,想了想,转开话题道:「是了,大人。您这一路走来,可都安宁?」
「还好。」天下间担心他安危的人颇多,有人是为其自身利益,有人是惟恐他伤了分毫会遭怪罪,也有人嘛,是为了不值钱的誓言。而潇潇,不为什么,就怕欠他的恩这辈子还不了,还得赊到下辈子去,商人总是算得特别清楚,亏本生意是不会做的。蔺春旅挑挑眉,这倒跟小喜鹊儿挺像的。真是,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纠缠个三生三世,难不成他果真如此人见人厌?
「我倒是听说大人英明神武,力敌破军乱党,又破了桩悬案哪。」她嘻嘻笑着。清州缉凶,大人以自身为饵,而清州归那一副正经八百的家伙管,若是出事,可就好玩了。
蔺春旅略过她话中嘲弄,「妳到衮州,是朱时风要妳来的?」
季潇潇带着神秘的笑,道:「往年多有监国在任内,连朱大人一面也未曾见过……大人,朱大人对您可真有兴趣。」
「我也对他很有兴趣。」他轻笑道。对于朱时风未经他同意便向其它御卫下令一事,并不放在心上。他见过此人,有朝一日他有幸步上前几任监国的后尘,那人的镜潭,有大半得靠他了。
「大人……不担心吗?」季潇潇故意不说出朱大人找她是何事,不料大人一点也不着急,就不怕朱大人骑到他头上?
「担心什么?」了然于心她所言,可权力够用就好,这种忧国忧民之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担心妳跟他跑了吗?」他凉凉说着。
「……算我白问。」她悻悻然地噘嘴,不与他再嚼舌根。
自大人在清州自揭监国身份,朱大人便先后邀了北、南、东三御卫到西御一叙,为的便是布局。
过往四方御尉除了年聚之外鲜少聚首,各自为政,是因监国一个换过一个,个个又各有主张。这回不同,朱大人显然想赌一把,将赌注全压在大人身上,赌他能坐稳监国大位。「但,大人,翠屏自庆朝殁、燕朝兴,一直以来便是破军聚集地,您自曝身份,只怕行踪已被他们掌握。」
他不置可否。朱家一门,世代出忠烈、侠义之士,朱时风想利用自己做什么,他暂且依了。可监国一事,一朝昭告天下,去到哪是无分别了。
「大人,明日一早,您还是快快离去吧。」季潇潇道。这话,是发自肺腑,不单单因为自己欠过他。
「嗯,我自有分寸。」漫不经心地,他应。
自知多说无益,季潇潇叹了口气,杏眼瞄着大人从方才手边便有的小动作,摇摇头。
「大人,」她软软唤着,笑眼瞇得极细,瞅着她的,低声道:「让我给您一个忠告,您最好想想该不该看──认真一点想。」
纸片在他掌中彷若化为利刃,一握,便要割伤了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