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一瞬觉得仕途是条满布荆棘之路,但想起家乡悍妻还在等他出头天,那凶恶嘴脸可比母夜叉,更是恐怖。「大人这回要一次办两个案子?」他很自动地坐下替自己倒了杯茶,顺带一问。
「谁那么闲。」那平静无波的声音回道,斜了辩叔一眼。「冉长霞遭害,这消息已放出,青儿若不回来,别说我们,整个府衙都会怀疑到她头上。等她回来,我把事情弄明白了,就送交大理寺。」镜潭是有审判之权,他却不想搅进此事。他是监国一事已传开,明知凶手是破军之人还公然开审,岂不自找麻烦。
事实上,光追查此案,怕是已难脱身。抚抚发疼的额头,就算早有心理准备,也觉得来得太快了些,悠闲日子还没过够。
基于大人的安危,他也赞成大人别审此案,但,「大人要放过那丫头?」她身上也有几条人命。晏白河拢眉问道。
「吕氏一案,太后要讨公道。」他淡淡回道,「有谁告了那丫头吗?要不至少,来具尸横在我眼前。」这些年来江湖门派给她伤多少人,就不见有人告上官府,或许真是江湖事江湖了,但要追究起来,怕是没完没了。
无论如何,他只办非办不可的案子,绝不会没事找事。
晏白河沉默了。并非又动怒,只是思考着。
见他不语,无意再辩,蔺春旅起身入内,懒懒的声音道:「我累了,你们也歇下吧。王准回来前,只能等了。」
清晨,一人闲步在花园。
小心地踏上浅池边石块,他一手背在身后,弯身看着脚下水中的小蝌蚪。
轻风拂来,吹起他发丝衣衫,再低头,小蝌蚪们见影全吓散了。
懒懒的眼仍低垂着,盖去其中心思。
远处一道白影遥望已久,清磊细腻面上,英眉轻蹙。
冉长霞身中奇毒,九死一生。
以其为饵引凶手行凶,枉顾人命,存心造成这一切的,是大人……但,几日下来,他明白大人对冉长霞与其他京官不同,不但极少刁难,还处处信任、处处维护……
这是不是代表,无论是是何人,大人都能算计、利用?
抿唇。他早该了解的,在京中亦是如此。大人挑拨官僚、离间宦臣,高坐丞相之位,仗势凌人。只是,如此,图的是什么呢?
下一刻浮现脑中的,却是冉长霞倒下那时,大人拥他的神情……
伤他。
又不忍他伤。
他就要分不清了,究竟,大人存的是何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