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大大小小少说也有上百件……更别说拟订这些案卷的前任知县任期超过三十年。男子命他将这些案卷借来,难不成真要一卷卷读?
令少年更不敢苟同的是,前任知县审过的案件与此案又有何干?
据他猜测,死者并非死于意外,且此案极有可能是仇杀。如此一来,虽然此县旅人众多,其犯案的可能却比县民来得低……他看出男子心中有谱,亦锁定几名有嫌疑之人,或许因尚未掌握证据,只有按兵不动。
回想初到县上那日,少年不得不承认先前自己小看了男子,低估其对于断狱验尸的确有一手,并深藏不露,但今日一日的奔波让他了解,那也仅止于此了。办案靠的是经验,而不是他那能言善道的嘴皮子。
男子默默地注视著他。少年不知,他不善隐藏自己的思绪,尤其是那不以为然的厌烦。
男子暗叹,少年对自己的不信任全因这两年少年看在眼里的,自己的所作所为。换句话说,是他自作孽。
缓步由少年身边走过,回到案前坐下,为两人斟了茶。“白河,今夜留下。”
晨曦透过窗纸,如雾般地洒进房内。
而在房门被开启又阖上后,趴在案前的少年微微掀睫。
自幼习武使他一向浅眠,睁眼,口鼻间一股松墨香又更浓郁了些。轻拢英眉,他拉下披在肩上的一袭袍子,直起身,环视堆满案卷的房内。
昨夜彻夜翻查陈年旧帐,他阖眼前,男子尚无一丝倦意……令他休息,竟就没再将他唤醒。漂亮的眉紧聚。
动耳听见房外廊下有人声交谈,少年随手将袍子挂在椅背上,推窗跃去。
“……到此,一切皆如您所料。”是智者低沉的声音。
“是吗,辛苦你了。”那是极淡且毫无情感的语气。既是如他所料,也就没什么好讶异的。思考一阵,男子才又道,“还有一事。现下白河在我房里,你待他睡醒,吩咐他跑一趟。”
智者挑眉,捏捏胡须,“有这必要吗?”
“若你问的是此案,谨慎为上。”忽略他话中的调侃,男子说道。
“是。”毫不掩饰笑意,他作揖领命。正要转身,两个人影由长廊另一头步来,他瞧了男子一眼,告退离去。
来人是衙役与那酒坊掌柜,一见男子,两人微微躬身。
“蔺先生,”衙役唤著。“小的将掌柜的带来了。”
“麻烦你了,这样就行了。”男子朝他点点头,待他行远,才转对掌柜的道,“知县大人忙于搜证,分身乏术,因而命在下代为传问几位人证。在下姓蔺。”他语调平稳有礼,教人听了不自觉地卸下心防。
“是的,蔺先生,方才衙役大哥已同我说过。”虽非第一次来到衙门,但上一回留下了不好的回忆,因此这回她仍显得十分不自在,美丽的面上柳眉皱著,“敢问蔺先生,县太爷可是在怀疑……人是奴家杀的?”
想不到她开门见山便如此问,让男子有些讶异。他扬笑,不置可否,“今天请掌柜的过衙一谈,只是想解在下几个疑问,盼掌柜的据实以答。”
稍稍抬眼,随即她又将视线移了开,“蔺先生请问,奴家不敢有瞒。”
“金师爷遇害前夜到过贵酒坊,可是曾说了这样的话……”压低了声音,男子垂下眼,追踪她游移的视线。
静静听他说完,掌柜的刷白了脸,“你……如何知道……”瞠目瞪向眼前的男人。“啊!你、你想套我的话?!”果然,是怀疑到自己头上来了。
“若我想套你的话,该是在公堂上。”无视她的惊惶,男子定定回道。
这话稍稍安抚了掌柜的,但随即,她又不安起来。那事,不能公诸于世……
并未放过她任何一个反应与眼神,男子抿著极浅的笑,道:“你能告诉我,他说完这话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长廊另一头的客房前,智者拉了张凳子,坐了下来。
古有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人虽非他的君,但那人要他做什么,他也一样没有选择的余地。
智者抬头看看天色,叹了口气。
“藏先生!”不远处,知县穿过花园拱门而来。他心中是急促的,然为保颜面,只能表现出平静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