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再提章一苗,但问题显然没有得到解决,比如章一苗的去留。
这晚,程浪跟李泊桥一起回了家,没有见到章一苗,可能此人在自己房间,也可能正巧出了门,程浪没问,也懒得管,他是回来取东西的。
第二天一早,程浪收拾了些私人物品衣物放进手提袋,对李泊桥说:“我最近回家住几天。”
煎熬的对抗
李泊桥一把拽住程浪的手:“不生气了好吗?”
程浪摇摇头,他明白那句话约等于“别闹了好吗”,李泊桥根本就没弄明白他生气的点到底在哪。
被李泊桥握着的皮肤,比其他地方灼热,那上面每一个毛孔、每一根汗毛仿佛都认了亲,一接触就不想分开。
两人视线相接,彼此眼中都有眷恋和难过,程浪心脏忽然狂跳,他发现此刻自己不能仔细端详李泊桥,不然他大约会心软扑上去,或者放下行李。
很多事越拖越糟,而不会自行消失。一个人压抑得太久,也不意味着能妥协到底,相反他会像弹簧,在压抑到极致的时候强力反弹。
两人在门口僵持了几分钟,程浪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李泊桥看到自家的那扇门快速地闭合,门与框架发出“砰”的脆响,觉得有什么东西猛地砸在自己心口上,突然之间有一种心脏病发作的体验——难以言说的心慌、悸痛。
他咽了口唾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仰头闭上了眼睛。
如果刚才把人死命抱在怀里,他还会走吗?或者服个软认个错,程浪能否回心转意?李泊桥摇着头,觉得自己想得着实没意义——刚才干什么去了?
李泊桥找到烟点上,此时如果没有烟的陪伴,他简直想从楼上跳下去。
程浪一走,整个家全空了。对,空了,就连自己也不存在。李泊桥茫然的目光忽然转移到电视墙旁边的置物架上,那上面摆着他和程浪接吻的软陶人偶。
李泊桥闭着眼睛都能回想起那天的情景,两个人在明媚的正午阳光下,别别扭扭地坐在一起,其实心里都装着彼此,后来在马川不停地催促下,终于接了吻。程浪后来怎么也回想不起来,当时到底是谁先吻的谁。可是李泊桥记得很清楚,是程浪比他先贴了过来,虽然当时他也往前凑了凑。因为心里有怯懦,怕程浪反感,所以就没那么果决。
程浪多么爱自己,李泊桥眼角的睫毛颤抖着被泪水濡湿,终于抵不住地心的引力,从脸颊滑落下来。
这个白天,两人没有联络彼此。等程浪晚上回到自己的小窝,才发现房间家具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很好,起码干活的时候,不会想太多。
西方哲人说,劳动使人忘忧。程浪认真实践了一把。他掸灰、扫地、抹桌子、拖地板,又把窗帘、床单取下来扔进洗衣机。他不停地忙碌着,因为一停下来心就会有绞痛的感觉。
宛如又回到曾经孤单一人的生活,但心境已经全然改变。
轰隆隆电机运转的声音,似乎可以打散内心纠缠的乱麻;高速旋转的波轮,仿佛能够将一切痛苦旋飞。然而,当程浪静静坐在沙发上,摁着遥控器调台,心里面却一直在想一个人。
他的大脑好像打开了一个李泊桥专属个人相册,无论正翻倒翻随机翻,每一次出现的那个人都是他,各种各样的姿态和表情,甚至可以听到声音,感知情绪和体温。
程浪脑海中又浮现那晚章一苗在动态下的留言,越想越难过。李泊桥过后将这条朋友圈删除了。可铁钉拔掉深洞还在,程浪无法忽略章一苗的恶意,更无法接受李泊桥的中庸立场。
程浪悻悻地想:可能是比不了吧,毕竟人家认识二十几年,自己才在李泊桥的生命中出现不到两年。
可程浪不甘心地又想:真的比不了吗,难道我们的关系不是比朋友更亲密?难道之前所有的告白与誓言都是假的?那些刻骨铭心的身体交流,也都不曾真正发生过?难道所有的甜蜜与思念全部都是幻觉,只需几根指头轻轻一推,立刻就会轰然倒塌,化为尘埃?
这一刻,程浪坐在自家客厅松软的长沙发上,切实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寞与挫败的感觉。这里曾经留下过李泊桥的痕迹,两人搂抱着一起看电视,李泊桥看着看着会不动声色地吻他的头发、耳朵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