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萧拿棉签沾了水,轻轻涂抹着滕江颜的嘴唇,涂完后又拿手掐了一下他的脸颊:“算你命大。”
“洛君他怎么样了?”滕江颜声音略有几分中气不足,但其中的焦灼和担忧都是十分明朗的。
“还没出来,挺严重的,别的不说,失血过多这一个就够呛的。”穆萧说到这儿眉头皱了起来,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滕江颜不明所以:“我又没招惹谁,也不知道怎么大马路上还会碰到这种事。”
“穆岳茹的账头作假被爆出来了,包括逃税的部分,是个不小的金额。而且在他的收入里面,有一部分黑色收入,警方顺着源头追查了好久,才终于摸到了这只老狐狸的尾巴。”
“穆岳茹是个谨慎到不留破绽的人,公司这么机密的账本怎么会被突然曝光。而且曝光之后,洛君就出了这事……你说……是不是他把证据交给警方的?”穆萧说着深深的吸了口气,把脸捂到手心中揉搓了两下,“如果是我错怪了他这么久,我一定得跟他郑重的说一声对不起。”
滕江颜伸手抓住他的指尖,用力捏了一下:“我相信洛君哥是个好人。”
可是好人似乎都注定没有什么好结果,手术室灯灭了之后,医生脚步虚浮的走出来遗憾的对穆萧摇了摇头:“病人因失血过多抢救无效,节哀。”
“……”
滕江颜伤口恢复的不错,算起来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但这星期穆萧一直失魂落魄的,跟得了相思病一样。有天滕江颜装睡,半夜听到穆萧一个人去了病房的阳台上,他走近一看,发现穆萧在那儿拿着以前大家一起在基地的照片蹲着抽烟,边抽边哭。就算滕江颜一直被蒙在鼓里,看到这样心里也透彻了。他不想给穆萧增添更多烦恼,只深深的吸了口气,把整个人都捂进被子里,也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不过逝者已逝,好消息还是有的。穆岳茹被正式拘捕,并且已经进入庭审,一审结果是无期。不过对于这个结果穆岳茹倒是异常冷静,甚至没有请律师上诉给自己减刑。
滕江颜出院之后,加紧处理完在这边事就回挪威去了,没来得及看到穆岳茹进监狱的瞬间,他心里莫名有几分失落,又有几分痛快,但更多的是一种晦涩的酸胀从他心头喷涌而出,让他在飞机上时失态得憋不住眼泪。
方诗美以前妻的身份申请探监,出乎意料的,穆岳茹并没有拒绝。不得不说,时光真是不饶人,已经给这位一举一动都优雅的女性染上了几丝白发。她坐在有些冰凉的椅子上,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穆岳茹穿着囚服过来时,方诗美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几乎都不认识面前的人了。
“你赢了。”穆岳茹语气平淡无波,仿佛超脱世外一般,“开心吗?”
方诗美有些不理解面前这个人了,她从小到大的教育里,从没有人教会过她,什么叫无情无义六亲不认。人确实会因为欲望而产生负面性格,她却总觉得,穆岳茹是有下限的。
不过今天这个见面他但是清清楚楚意识到:“没了,这个人已经疯了。”
“没有输赢,哪儿来的输赢?难道在你看来,人命和感情,都只是人生之中博弈的筹码吗?”方诗美情绪有些起伏,不知道是为了自己破败的家庭,还是为了自己失败的婚姻。
穆岳茹轻蔑的笑了一声:“不是吗?”
“你觉得我赢了,可其实我什么都没了。”方诗美说到这儿顿住了,平复了好一会儿语气,才接着说:“反而我觉得你赢了,你把我的家,我的人生,毁得干干净净。”
穆岳茹突然觉得方诗美身上这件衣服有些眼熟,就好像很多年前的一个白天,他在大学路过图书馆的时候,看到的坐在窗边那个捧着书文文静静的女孩,也穿的这件衣服。
“鲜花和情书都不过是哄骗,我想要你做我女朋友,做我的公主,让我一辈子保护你。”
“你愿意嫁给我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纯粹的感情变成了他欲望的开端,在暗处蛰伏的自卑,又是在什么时候占据了他的全部心脏呢?
穆岳茹自己也记不清了。
“他就是个吃软饭的。”
“靠着女人上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