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扔掉了,连画框都没拆,连着画一起丢掉了。
其实早该扔掉的,从宋惟出生、他姐去世的那一天就该这么做了。
只是习惯,习惯让他潜意识里还残留着当初仅剩的那么一点梦想。与生活相比、和宋惟能够平安活着相比,梦想什么的真的太无足轻重了。
所以,他必须把潜意识里那点残念完全抽离。
宋逸搬家的事,除了周廉,他身边稍微有点熟悉的朋友都不知道,他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不想让娄佳知道。当初自己家的地址莫名其妙被她知道,他就已经很头大了,这下搬个新地方,倒也能清净不少。
生而为人最憋屈的大概就是,同为一个大学毕业的同窗室友,别人坐在餐桌前吹着空调吃大餐,而你,却是作为一个端盘子的服务员,与之同处一个空间,并且,你还得时刻面带微笑送以最诚挚的服务。
祁敬之在餐厅遇到秦鑫的时候,也没觉得多尴尬,倒是秦鑫,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显得有点局促不安。
秦鑫是和一个男人一起来的,祁敬之没见过,看穿着打扮像是个社会人士,跟本来长得就显小的秦鑫一对比,看起来很成熟。
虽然两个人看到对方一开始都挺惊讶的,但是居然很默契地都没有互相say hi
祁敬之没打招呼是因为觉得没必要。
秦鑫没打招呼是因为愣过头了,之后再想说些什么反倒是没时机开口了。
祁敬之很淡定服务着自己的同窗室友,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儿没个五厘米厚的脸皮还真是装不出来,其实他心里已经问候了好几次天皇老子他妈了。
说不在意这是不可能的。
自尊心这种东西,就算是再目空一切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
更何况祁敬之也就是个脸皮稍微厚点的俗人。
秦鑫对面的男人话挺多,他本人却不怎么讲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男人的喋喋不休,期间还拿眼偷瞄了祁敬之好几次。
那几眼,包含了一点期待,一点侥幸。
可是,祁敬之是看不出来的。
没感觉怎么看得出来?
眼珠子抠出来贴秦鑫身上都看不出来。
回到后厨,祁敬之拎着垃圾袋去后门扔垃圾,心里就希望秦鑫赶紧吃完赶紧走人,省得他这么煎熬。
到后门的时候,正赶上垃圾车回收垃圾,祁敬之就把垃圾袋往车里一扔,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就觉得刚才眼前好像闪过一抹熟悉的粉红色。
他转过身,正了正新换的眼镜,眯着眼睛仔细地看了两眼。
“卧槽……”祁敬之快步走了过去,等到确定那抹粉红色就是之前在那个小孩家看到的那幅画后,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尼玛这什么情况啊???”祁敬之瞪着眼睛喊了一声。
很疑惑,很震惊。
不过神奇的是,在惊讶了几秒后,他考虑的问题居然从“为什么这幅画会在垃圾堆里”变成了“怎么把这画从垃圾堆里解救出来”。
祁敬之觉得自己的脑子应该是抽了一下,二十三年来好像也就抽了这么一下,一大下。
他站在原地愣了几秒,然后跑到了车前,“师傅,师傅!”祁敬之朝车里头喊了两声。
驾驶员见状打开了窗户,问:“小伙子,怎么了?”
“师傅,那什么你能不能先等等再收垃圾,我刚刚不小心把一个重要的东西给扔了,我上车拿一下。”
“什么??”司机一脸震惊,大概这辈子都没见过要求进垃圾车的人,“这么多垃圾你找得到啊?找不到的啊小伙子,算了吧。”
“不是,我已经看到了,很大一个,你只要停一会,我爬上去拿一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