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默起大囧,“这是上天注定不可能的……”
溯谨发现他脸颊微红,不由笑道:“如今都一把年纪了,默起你仍是会脸红啊。我最喜欢……”
韩默起重重的咳嗽两声打断他的调戏,连忙想要抽开身,无奈发带攥在了一脸坏笑的人手里。
“我要去兵部一趟,有要紧的公事。”
溯谨松开手,懒洋洋的斜靠在软榻上,一袭月白色的锦袍如同流水一般肆意洒脱的铺展开来,与天色湖光相映。
“早去早回。”
溯谨微微一笑,其中深意唯有韩默起一人明白,不由感慨道:“你是最会享福,将皇位丢给宸慧,自己舒舒服服的做起太上皇来,而我还得鞍前马后的奔走操劳。什么时候,我也能天天在御花园里练练剑、赏赏景、吃些美味呢?”
“随时都可以。”溯谨随口答道。
韩默起放心不下宸慧,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的丢下公事,撂下摊子去玩儿。
“不过,说不准过几天宸慧来请教问题,你也闲不住。”他小小的幸灾乐祸一下。
溯谨淡淡问道:“你不是说有要紧公事?”接着眯眼坏笑,韩默起觉得还是正事要紧,也不就这个老问题继续纠缠下去,快步离开凉亭。
行走在漫长的甬道上,湛蓝天空亘古不变,而两侧的红墙黄瓦经历雨淋日晒后依旧崭新如初,仿佛什么都没有变过,韩默起多少有些感慨,不禁回想起二十年前的往事。
那时,他从西北连夜赶回帝都,因为溯谨“病危”。
若不是泷之半途拦路通风报信,他信以为真了。
溯谨确实是旧病复发,但远远没有公开说出来的那么严重,只是为了演一场戏,虽叫众人担忧不已十分的不厚道,但是为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不得不这样为之。
他们知道会有一个人在寝殿外听他们说话,于是便演起这场好戏。
他们之间情真意切,所以真情流露的自然,又事先安排好的话给外面的人听,勾起那人回忆,感同身受之下又会再有何异议呢?
不久之后,溯谨病愈,朝中、宫中关于他的流言蜚语很快消失的一干二净,犹如云散天晴。
皇上驾崩后,溯谨登基,他们搬去两仪殿居住。而偌大的后宫,除了先帝留下的嫔妃们,再无其他。
至今二十年,溯谨的身边唯有他韩默起一人。
溯谨只坐了十年的皇位,因着他的身体仍旧不太适宜操劳。在宸慧长大成人,能挑起大梁的时候,退位于他,在宫里寻了处安静、景色又好的宫殿,快快活活的过起了太上皇的生活。
有时候,一些朝政大事,或是宸慧不懂之处,才会由溯谨出面。
而他这个身强力壮的,自然是继续在前朝保驾护航。
二十年了,他们已生华发,但感情依旧至深。
白头偕老,终没有负当初诺言。
韩默起仰头望天,明媚的阳光让他鬓上白发十分显眼,尽管如此,挡不住他一颗从未改变过的年轻的心。
侍从瞧着侯爷心情十分好,不由调侃道:“侯爷,太上皇还等着您呢!”
韩默起瞪他一眼,侍从缩了下肩膀,却是不害怕。
跟在安平侯的身边久了,方才知道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当今圣上都要恭敬的称呼一声的“侯爷”,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大好人。
韩默起发现侍从在偷笑,顿时面无表情的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兵部的事情不多,几个齐心协力不出一个时辰便办妥了,韩默起匆匆叮嘱了兵部尚书几句话后,快马加鞭的回到重花亭,溯谨仍等在那里。他们结伴去往凤栖宫,看望刚出世的小皇孙。
看着在襁褓中熟睡的小皇孙,韩默起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在婴儿胖嘟嘟的小脸上揉了揉,满眼的慈爱欢喜之情,若不是怕弄得孩子哭闹,恨不得将他们抱进怀里,疼爱的逗一逗。
尽管他和宸慧的血缘关系极浅,但是这么多年的相处,让他们同血亲父子毫无差别,这两个孩子更是血溶于水的至爱。
自皇后睡下一会儿之后,宸慧就在床边趴着了,双脚麻了都不自知,眼里只有两个孩子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