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汤,轻轻啜吸。青党第一老辈,三朝老臣章鸣镝依然被两个宫人架起,坐在椅子上,脸上犹有泪痕。而四大文臣势力之中,本来稳居第三的河朔六州,因为赵家老族长赵博古在三天前骤然离世,此时落在最后,刚才为河朔六州开言的鲁圆琳,终究是资格太低,不足以为河朔六州代言。而在赵博古死后异军突起的赵家次子,风采翩翩的探花郎赵研池像是看到众多位高权重的老臣争吵受到了惊吓般,缩在一个角落,本来他被景帝破格召入飞霜殿时对他抱有期许或诸多戒备的人,此时也知道他只值得一个白眼。
“怎么不接着吵了?”景帝半睁着眼,还有些倦怠的模样,“一场好吵,可有什么结果?”
所有朝臣默契的跪下,站着的人寥寥无几。
“工部特秘机械师,已从地道离开云京,前往界碑关通知消息。”楚淳冈弯腰低声,“一日内界碑关就可收到消息,前来驰援京师。”
“老臣不才,不能为陛下效力。”竹碧如咳嗽着,此时陷入病中的他也露出几分疲态,“老臣萨尔竹团团忝为体仁阁大将军,国难当头,何惜自身,已经紧急前往绿锋右营,若是侥天之幸能够冲破北莽拦截,半日内就能调派绿锋右营前来云京。”
“国难当头,何惜自身。”赵研池向前一步,“臣家中老父新丧,亦不敢因小家失大家,谨遵陛下旨意,只放了三日军粮,稳定北莽贼寇情绪。臣家小业轻,但亦知家国天下,社稷为重,但有所需,万死不辞。”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景帝慢慢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踱步走出了飞霜殿。
“恭送陛下。”大热夏日,飞霜殿内,所有人心头,都真如冬日飞霜,冷了一片。
景帝一路绕过重重宫阙,来到坤宁宫门,帝凤争执,已成不言之秘,唐修意如今独居坤宁宫,深居简出。本来蠢蠢欲动的后宫君子们,在云京被围这个惊人消息面前,全都偃旗息鼓。直到此时,他们才意识到,这位凤仪天下,执掌后宫的凤君,除了至尊至贵的名分外,还有个谁也剥夺不去的身份,大隆武圣!
唐修意似乎早有预料,就坐在坤宁宫正殿主位,穿着整齐的凤君服饰,看到景帝边揉着额角边慢慢踱步而来,袖子中的手指,不自觉的握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和基友看了《大上海》,林坏才是成大器的真命天子有木有!!为什么我看到了渣受茅载忠犬受林坏年上受老洪甚至最后陪在他身边的都是胖子受qaq
☆、89故人重逢
景帝静静站在坤宁宫前,阳光投下的阴影,就在他脚尖之前,再一步,他就能进入坤宁宫飞檐笼罩的影子里,空气中弥漫着坤宁宫内的香气,带着淡淡的温暖气息。
“朕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你穿这身衣服的样子了。”景帝背手站在阳光下,看着坤宁宫内即使周身衣着华丽,依然因为身处暗中而显得有些阴晦的唐修意。
唐修意端坐不动,景帝从明处看他,看不清他表情:“应该说,陛下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臣君的样子了。”
“修意,我有苦衷。”景帝扬起头来,眯眼看着头顶的太阳,感到微弱的眩晕。
唐修意无动于衷:“陛下,臣君懂得。”
景帝低头伸手扶住额头,嘴唇张而又合,终究没有说什么,转身便要离开。唐修意就静静坐在坤宁宫主位的阴影里,默默看着景帝微微佝着身子转身的动作,用极轻极轻的声音,颤抖着念出两个字:“云阙……”
“修意?”景帝困惑回身,逆着光,遮住额头的手,让他看不清唐修意的样子。唐修意起身扶着门框,站在坤宁宫的阴影里,嘴唇颤抖,最终还是缓缓伏身,礼节丝毫无错:“臣君,恭送陛下。”
“你歇息吧,外面,我还应付得来。”景帝放下手,安抚地上下摆动,转身接着慢步向着院外走去。
唐修意摸索着抓住门框,手指死死扣住,满面苍白,就跪坐在地上,静静目送那个男人离开。
景帝离开坤宁宫,身边悄然出现一个穿着宫仆衣着的人影,恭敬上前捧起景帝的衣袖,轻轻嗅闻:“正是此香。”他松开景帝衣袖,从怀中拿出一粒药丸。景帝接过药丸,细细端详:“此药还能拖延多久?”
“只能保陛下三日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