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鸣笛声将沈晾猛地拉回前方。他慌乱地打方向盘,让两侧的司机迎面相撞。混乱的光线,四面闪烁的灯光,将沈晾的视野笼罩成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他把稳方向盘,踩下了油门。
他一直在试图遗忘。遗忘自己的能力,催眠自己只能够预测。他一直在逃避自己的未来。
“你看到过你自己的厄运,”青年的声音再度出现了,“一片漆黑。是吗?”
“你从失忆之后醒来就不再记日记了,因为你发现记日记可能让你看到自己的未来。对吗?”
“你是个胆小鬼。”青年说。
“闭嘴!”沈晾从嘴唇的缝隙里愤怒而压抑地吐出两个字。
“就像我能发现我的能力在不断削弱,你也能发现你的这位‘好朋友’的力量在不断增强,它是你的影子。”
沈晾紧紧抿着双唇。
“无论你如何修改你口头告诉对方的厄运,他们都会以你的记录本上所记载下的时间和方式死亡,你从来都没有摆脱过它,”青年笑了,“我现在有点儿可怜你了。”
“它只能‘做坏事’,而我,起码还能让人做点儿‘好事’,”青年压低了声音说,“你永远也摆脱不了它。”
“走开!”沈晾大吼着,双眼里承载的湿润终于无法再被眼眶承受,决堤一般涌出。他整整二十年里都在试图反抗,试图证明自己的预测并非绝对,他整整二十年都在试图证明自己的命运不是既定的,但是他从未成功过。他一声不吭,一边用力擦掉眼泪,一边转动方向盘,加速向他的目的地冲去。
“你的能力很强,哪怕我在最后一刻也没能阻止它把我拖向死亡,”青年轻轻地说,“任何人都是自私的,‘吴奇不该死’——这个想法也仅仅是想法而已。我很高兴你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也许是为了那名特种兵?我很高兴……因为现在……你和我一样了……”
“闭嘴……”沈晾的声音很低,带着轻微的哽咽。
“你是幸运的,”青年的声音拉得很近。沈晾从后视镜里看到他靠在自己的椅枕边,轻轻在他耳边说,“你知道有人爱你。”
“滚开!滚!!”他愤怒而绝望地大吼。
吴奇的身影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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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去哪?”驾驶座上的李建昭低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