瘪的草杆。
卫珉问:“这是什么?”
“芦苇呀。”童柯将芦苇堆在门边,“这可以编些小玩意卖呀,昨儿我从镇上回来发现河边很多这些东西,我便想可以拿来用。”
“用来做什么?”
童柯咧嘴一笑,摇头说不可言。
卫珉淡淡看他一眼,低头看书。
来来去去不过那几本书,卫珉也看的津津有味,童柯觉得公子真厉害,若换了他,不过一个字就得看晕了头。
“公子,你成天看书,都看些什么呢?”童柯捡了两根好芦苇,又蹲在门口前织着什么。
卫珉翻到书面,说:“没什么,当初随手拿的几本书,只是些诗词之类的。”旧时书房里不仅有大哥给布置的诗书,还有二哥给送来的兵书——这些是不常看的,他也不懂。以及一些关于男女情爱的书,他从前想看,大哥不许,这次出来不小心捡了一本,卫珉却再没心思看了。
“诗吗?我不懂,我就记得公子教过的,唔——”童柯手上的芦苇绕出个形状,他停下动作,抬头想了想,“玉、玉不琢……”
“玉不琢不成器。”卫珉过来站在他旁边,用书卷轻轻敲了他的脑袋,“我可没教过你这是诗。”
童柯憨憨一笑。
“你又在做什么?”
“蝈蝈。”童柯举高手,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公子你看!”
卫珉两根手指捏着“蝈蝈”的腹部,左看右看没看出哪儿像了,有个形在,外貌偏偏差太远,卫珉沉默着,没作评价。
“公子,好看吗?”
“……挺好。”
童柯见他不像真心,撇撇嘴:“不好说你就直说嘛。”
卫珉也跟着蹲下来,水蓝色的衣袍扫在地上粘了一层灰,他提着芦苇蝈蝈令它凭空跳了几步,他说:“比我厉害多了。也是二哥哥不在……若还是从前,你也可跟他学学。”
童柯楞楞的不说话。
少年用手指扫了扫芦苇蝈蝈头上两根须须,又说:“二哥哥做这些玩意很是精通,阿爹总骂他不务正业,不读书专玩这些没用的东西,大哥也说他,阿爹和哥哥都夸我厉害,可二哥哥哪次做了玩意不是我想玩的……现在也没人乐意做给我了。”
卫珉大哥是工部侍郎,为人严肃,虽有温和之时对他也很好,但比不上二哥来的亲切,虽然人人都说卫家二子卫峮纨绔,可卫珉只知道二哥对他很好。卫峮和他相差不大,在骠骑营任职,两年前担任正统领,其中虽不能说没有卫相的功劳,可也不缺乏卫峮有本事的缘故。
就在卫峮担任统领一月不到便被派去边境,卫珉父亲也曾上书言卫峮年纪尚轻难以担此重任,可不知为何不了了之。
随后,卫珉父亲被指控贪污枉法,私下养兵,并被搜出与兵部尚书来往的书信以及受贿的证据,真真假假混杂,接二连三的无端指控使得卫珉的父亲和大哥被逮入狱,紧接而来的是无可挽回的灾难。
有替卫相说话的官员,许多都被降职或重罚。
三月后,皇帝下旨:
卫氏子孙有罪不得加刑。
纵犯谋逆,功不抵过,止于狱中赐尽,不得市曹行戮,亦不得连坐支属。随后兄父离世,家中财物皆被指为贪污之物,一律收于国库。卫珉曾写信给远在边境的卫峮,然而迟迟收不到回信,他也一直未曾得过卫峮的消息。他也试过向父亲曾经的好友求助,也是未曾有过结果。
于是便有了今天的境地。
卫珉不知皇帝为何如此不公,他的父亲明明就是个好官,却落了这么个下场。
童柯是陪着他经历这些的,失去至亲的痛苦他也懂一些,此时他揪着自己细黄的发辫,支吾着:“公子别难过,等二少爷回来了,日子兴许会好过的。”
卫珉摇头:“怕就怕他不能回来,就算二哥哥回来,只怕他也得被连累,也不知他在军营里怎样了。”卫珉现在更加没法联系上卫峮了。
天空是碧蓝的,偶尔有下南的雁飞过,扑棱扑棱,转瞬就过了。天冷了,就连鸟也知道哪儿暖往哪儿飞,但是他们却不能离远。如今还可勉强入睡,再冷了,夜里连水也要结冰,人不得冻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