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
死寂的默。
孙金如还沉浸在自己当年的辉煌中,乐呵着一张脸。但他旁边的马成文马书记眼角都投下阴霾了,本来不错的局面这是怎么着,忒么就没一个成器的敢站出来?哪怕你答错了也成啊。
“老师……”
清淡的嗓音响起,还没说完,就被另一把较为柔和也较温润的嗓子盖住。
“老师,王冬晨同学已经解完了。”
要知道刚刚为了不被抓壮丁,每个学生都把尾巴夹得死紧,除了那一排领导时有弄出响动,可谓连空气都凝滞。突然响起的声音,瞬间勾起所有人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一时间大家的眼,就跟红外射线一样,“嗖嗖嗖”射过去,瞧瞧是哪位英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英雄毫无压力重复一遍,“老师,王冬晨说愿意试试。”
教师顶部的白炽灯洒下一片光辉。
殷朝暮斜靠在第一排正中央,单手支颚,唇角微勾,如书中智者,运筹帷幄。
全场默了十秒钟,然后老泰斗再一次向众人证明了,什么才是一个奋斗数十年的资深老教师该具备的淡定素养。
“哦,那就请王同学上来展示一下吧。哪位是王同学?”
王冬晨满脸是血地举起右手,表情悲壮,“我,我……我是。”
我是你妹啊!
王同学现在只想从座位上跳起来,狠狠给个左勾拳借右勾拳,打的不是出题的老爷子,而是殷朝暮!
他反复回忆自己之前的十八年里什么时候自学了金融,答案是没有。接着又反复思量为什么殷大少这么笃定地看自己,莫非自己真有金融方面的天赋以至于上去就能迎刃而解?答案还是没有。
“擦,你到底想干嘛啊?说什么我会,我会他姥姥的会!”王二愣趁着起身这短短一点时间压低嗓门儿质问。
“没事儿,尽管上去。”
王冬晨被这打秋风的架势彻底惹毛了,也忘了自己之前怎么低声下气地求人,恶狠狠撂下一句,“还没事儿?大少爷,您别玩儿了成不,再玩儿下去小的就要被您玩儿死了……诶,这什么?”他还要发疯,却被手里突然塞进的泛着油墨香气的本子打乱了语调。
“解题步骤。按照上面一行行抄到黑板上,记住用红线画出来的地方你要特地说明一下,怎么说明我都给你写旁边空白处了,照着念。”
王冬晨半是犹豫地看了正侃侃而谈的殷朝暮一眼,大拇指捏着笔记本儿上一条棱。
“不是吧……这、这能成吗?”
殷朝暮不高兴了,怎么不成?他亲眼看见过顾疏因为这次的事情大出风头,现在不过是重演一遍历史而已。至少到目前为止,戏还是按他记忆中的剧本儿走的。
“少废话,仅此一趟的买卖,你干是不干?干就听我的别啰嗦,不干,我可不会帮你第二次。”
其他同学已经有些人看他们这儿磨磨蹭蹭不上去,等烦了。王冬晨看看殷朝暮镇定自若的脸,再看看手中微微捏紧的笔记本儿,咬咬牙,心一横,“干,老子就信你殷少一回。”
殷朝暮微微一笑,支着颐歪头去瞧顾疏,脑海中再次映射出当年的场景。他还记得当初顾疏也是在一片沉寂中起身,走上台一笔一笔写下答案。
那时候顾疏身上衣服的颜色和款式他已记不清,只隐隐有衣服很素的感觉。十八九岁的男生,生的相貌又好,也不像某些刚上大学就不讲究个人卫生的男生、满头满脑的脏汗。顾疏很干净,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好像一竿竹,一个人立成一道风景。他的字也很是漂亮,清俊得好似练过书法,但事实上,殷朝暮知道他没有,他家里根本没钱给他请书法老师或是送他去上兴趣班。
当然如果仅仅是解出一道班上谁都不会解的题,也不过算个普通意义上的好学生而已,是不可能震住全场最后连孙金如都对他青眼有加的。
当年的顾疏照标准答案写完后,孙金如已经很满意了,毕竟有好学的后进将自己的成果牢牢背住,对孙金如本身就是一种不着痕迹的吹捧。然而接下来顾疏却在满室掌声和一派领导的笑脸下接着提出,孙金如当年做出的标准证明也有地方不合逻辑……
经典的确立固然值得记忆,但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