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张口就道:“笑……”
一开口就知不好,慌张地望了一眼杭澈,见杭澈没有怪罪的意思,连忙改口继续答道:“多日不见,我们来迎贺公子、解公子。”
他后面年纪差不多的杭渊,性子欢脱些,以前被贺嫣逗的也最多,大老远见着贺嫣强忍着欢喜,这会他从杭朴身后探出一双眼,弯弯地笑了笑。
少年无暇的笑,感染力很强,贺嫣心情略略明朗了些。
六子训练有素分成两排,两位接过白龙马的缰绳,四位紧随其后,列队随杭澈三人缓步上山。
一条上山的路,每隔十丈便有两位同样穿着喜庆礼服的子弟迎接他们,加入列队。
贺嫣再无动于衷也觉察出异样。
他笑不出来了,冷脸问杭澈:“你什么意思?”
杭澈步子不停,转眸向他:“就是你想的意思。”
贺嫣目露寒光:“我以为你至少知道,我讨厌这种仪式。”
杭澈毫不躲避,笔直看他:“只是这样,没有更多。”
果如杭澈所说,没有铺天盖地地红绫喜字,没有鼓噪锣喧,没有一个人敢说恭喜的话,贺嫣甚至连喜服都不必换,尴尬屈辱的红盖头也没有出现,红花都不用戴。
他仍是一身常服,格格不入地走在队伍前面。
杭澈一身天青白袍儒装常服也没换。
倒是解惊雁,接了小叔叔杭朴送的一段所谓迎客的红色绸带,挂在脖子上。
整个杭家只有贺嫣和杭澈穿常服、着素色,如此一来,被其他人的礼服一衬,反倒衬出他们独俱一色。
漫山遍野浪漫的色彩不在他们身上,却团簇着把他们捧在中间。
犹如万花众中一点清丽,繁星满空陪衬皓月。
贺嫣:“……”
杭澈所谓的“没有更多”,竟是这种风格……
身后越来越多穿礼服的“接亲”队列,路边两排热闹的红灯笼,灯笼上没有喜字;每一道门换上大红的新对联,对联都是诵山颂水的田园诗。
每一处都显出用心与克制,没有一个字挑到他要发怒的神经,分寸拿捏的十分到位。
到杭家书院大门时,杭澈突然停下,转身凝视贺嫣。
解惊雁不可思议地领悟了杭澈的意见,心领神会地退开三丈。
贺嫣莫名其妙停下驻足,发现以他为圆心,小师弟、白龙马、杭家六子及其他子弟尽皆退开,他的身边只剩下杭澈。
杭澈缓缓走向他。
这种场景,贺嫣顿感尴尬,大怒,张口就要说点什么破坏氛围。
却听杭澈一字一顿稳稳地道:“贺嫣,跟我回家。”
他说的不是“我要娶你”,也不是“嫁给我吧”,而是——“跟我回家”。
贺嫣到了嘴边的恶语生生停住,略带嘲讽道:“跟你回家?我的家在无良谷。”
杭澈道:“你的家,在我这里。”
他的目光坚定而专注,表情不再是风轻云淡,而是直白地流露出恳切。
他向贺嫣伸出手,深情地,又说了一次:“跟我回家。”
贺嫣恍然。
他虽生在无良谷,无良子其实从未对他说过“跟我回家”这四个字。
他两辈子加起来,总共只有两个人对他说过这四个字:一个是眼前的杭澈,另一个是林昀。
曾经的林昀一次一次红着眼黑着脸,狠拽起烂醉的他,硬拦下赛车上的他,强拉出美女堆里的他,对他吼——“跟我回家。”
每一次他们关系僵到难以修复之时,梁耀就会特别浑,浑到林昀吼出那四个字他才肯稍稍收敛。
他上辈子不肯承认,这辈不再自欺欺人:他曾经的过分,其实都是在一遍一遍逼林昀妥协,逼林昀说出那四个字“跟我回家”。
梁耀有父亲,但父亲很忙,很少在家;有母亲,但母亲早早离婚改嫁远洋;他在北京的家,在后面那十几年,大多数时间只有他和林昀两个人。
隔了一个世界,现在另一个人,朝他伸出手,对他说:“跟我回家。”
贺嫣歪着脑袋审视着杭澈,道:“我凭什么跟你回家?”
一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