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
月夜里的关锦正在逗狗,那条阿龙养的杜宾对他显然是熟识的,撇去了高傲的模样,像一只宠物狗一般扑到他身上撒娇打闹。
关锦像打太极一般,将它从身前甩到身后,把杜宾戏弄得更加兴奋。一人一狗打闹成一团,远远地,还站着一个胆战心惊的小孩儿,想要接近,却始终鼓不起勇气。
关锦拎着狗大步地走过去,一把拉过畏畏缩缩的林悦邈,将那只小小的手放到了杜宾的头上。杜宾汪了一声,邈邈立刻缩手,关锦大笑,干脆蹲下,把他抱在怀里,逼着他去面对那只有自己一半高的大型杜宾。
邈邈眼睛都冒出泪水了,关锦就是不松手。
杜宾又叫了几声,显然并不喜欢陌生人,可面前的除了陌生人,还有他喜欢的人,忍了忍,还是没凶起来。
邈邈咬着牙,还是没能克服心理障碍,转身就想扑进关锦怀里躲着,却被对方又扭了回去,关锦似乎对他说了什么话,邈邈憋了半天,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摸上杜宾的脑袋。
杜宾忍了又忍,忍了又忍,关锦立刻给他喂了块高级狗粮,这才松下了全身的筋,任由那个胆小的孩子抚摸自己的全身。
林耀站在楼上看着,神色在黑暗中变得复杂。
那时候,年仅九岁的自己,如果也有这样一个人站在自己身后,安抚自己安抚那条比杜宾更疯狂的猎犬,是不是自己就不会这么不可救药的扭曲下去?
可是没有。那时候他身后只有冷眼旁观的亲人,还有幸灾乐祸的外人。那条被故意触怒的猎犬龇着锐利的牙齿,朝自己扑过来。
那后来,他满手的鲜血。不是他的,是那条价值据说几十万的猎犬的鲜血。
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拯救了他的命,也杀了他心底最后一份信任。他回头看向那个曾经说“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保姆,此刻正站在哥哥的身旁,眼底的诧异和惊恐显而易见。
他不信任何人。即使是与他生死与共的阿龙。他会给别人保护,他会给别人关心,却不会给任何人信任。
直到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会为自己信念而出手的少年出现,他恶意地试探着,恶意地伤害着。看着那个看似坚强的家伙一再流泪,一再恼羞成怒,他在心里冷笑,这样轻易相信他人,不是白痴是什么?
可那少年坚信着自己的侠义,一而再地出现在他本不需要出现的地方,即使明知身处险境,仍旧不愿后退一步。
他忽然有些嫉妒。嫉妒陈允衡在还未尝试到最可怕的人心的时候,就遇到了这样干净纯粹的友情。他像个孩子一样,想要占有一部分这样的感情,即使已经无可救药,却还是想用这样一个人,去补偿自己当初所未能得到的感情。
他叫他,弟弟。
少年睁大了眼,有些兴奋又有些羞涩。林耀知道这是因为他在崇拜着自己,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强者,受到崇拜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由冷笑,他到底还是个普通人罢了。
可救了自己,救了陈允衡,这还不够,甚至连林悦邈都被他救了回来。林耀有些愣怔,这个明明该称为莽夫的家伙,却救了自己周围最重视的人。
看着躺在病床上全身无一处完好的关锦,心底烧起一股怒火,烧得连心脏都有些疼痛。自己欠了他三个人情,还没来得及偿还,就被人伤成这副模样。就好像自己刚中意上的玩具被人砸了去,这种怒火中难免带着冲动。
对付陈允升是早有的计划,可如此毫无余地的逼迫,却是因为躺在病床上的少年。
冷静后,他居然有些慌乱。他甚少为了他人而冲动,在这个险象环生的环境里,冲动带来的后果可以轻易抹去,也可毁灭自己。
弟弟,弟弟,真的只是弟弟?
他关心陈允衡是因为那是自己从小到大的朋友,他保护林悦邈是因为那是自己唯一毫无伤害性的亲人,可,关锦是什么?
当他生病时,蜷在那个少年的怀里,当他利用他时,少年涨红着脸说信任,当他受伤时,连刀枪都不曾害怕的少年居然掉了眼泪,当他躺在病床上,依旧能指挥江山的时候,却听到那孩子说“我想帮你”。
不是弟弟,那关锦到底是什么?
只是单纯的想把他留在身边,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