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拂过,如火的炫丽之色已经倏地往山下而去。
他原本所在就是赤阎族总殿的山巅之上,最高之处是以竹为名的玉竹林。
生有无数浅青嫩绿的玉竹,玉竹不是凡物,也是有灵性的,寻常人连折断它一枚枝叶都不能,灵者里面,懂得风雅的则以养竹为乐为荣,一是因为玉竹得来不易,二是要将玉竹养好需要充足的灵气供养,养好玉竹是一件颇显身份的事,三是养好了,玉竹还能化天地灵气为灵力,滋养养竹人的力量。
所以这玉竹在多数人眼里,只一株,就足够在所有人面前显耀了。
不过,这东西在赤阎族里并不稀奇,只因那原本就是他们的祭司弄出来的东西,以朔水灌溉,造出的玉竹林,原本只是为了给宗主偶尔进过那片空地的时候休息用的,谁知道给了山下的人一株,却被传成了神物,一株竹苗已经千金难求。
带着竹香,一道落霞似的红影毫无征兆的从天而下,半立空中,散发赤足,红衣穿的完整,却未束袍带,一双笑眼几分情意几分凌厉,漫不经心的负手,轻轻朝下瞥了一眼。
“炎主!”山下人群骚乱,混乱的场面霎时静了,像是这一眼望来,将所有一切都定住,众人屏息仰望,见到了站在云霞之间,如一团灼人的烈火般**投入其中甘愿一死的男人。
“还知道本宗主在?怎么不打了?”半是调笑半是嘲弄,那种不经意间露出的风流轻狂之态却不显得过分,魅惑人心的眼虽然在笑,却又无由的让人惶恐,山下的人望着天边的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跳是因为倾慕还是因为恐惧。
凌洛炎的这句话是对着凌云和夜翼的,灵纾正忙着吸收他人的灵力,被凌云打残的那些人,眼看也没多大希望活在世上,就算活着,以后怕是也用不了灵力了,不如给他来用。
渺澜沉默不语,站在一边,仿佛整件事与他无关,不知想着什么。
骤然出现的红衣人在现身的时候并未打招呼,但他一出现,所有人都会察觉,就如带动天地的变化,就像日出,无需任何人告知,只要在场,谁都无法忽视,更不用说他的身后,还有那个身穿祭司白袍的男人。
“祭司大人——”对凌洛炎问过礼的,又再对他身后的祭司龙梵行礼,这两人出现,犹如日月同演,安静在后的白袍人什么话都没说,沉静淡然的表情,但他临空走来的每一步都似踏在别处,另一个不是凡尘的世间,什么都不必做,便已令人升起下跪的冲动。
如今的凌洛炎和龙梵这样的出现,等同于神人现身,见到两人凌空而立,不光是原本就在当场的,就连躲避在家的百姓都出了门,跪拜的人越来越多,就好像跪了这一跪,便能得到福泽似的,见此情景,龙梵上前一步,“尽快解决,不然洛炎会引出更大的骚乱。”
“不说我也知道。”凌洛炎低语,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当初他身为艺人的时候也有不少疯狂的追逐者,只不过没眼前这些人这么虔诚,虔诚到要下跪的地步,不过……“你看着我的脚做什么?”龙梵说那句话的时候,看的不是人群,而是他的衣摆。
“你未着袜穿鞋。”红色衣摆下,赤足露在外面,男人的脚生的再好看,也不如女子的纤细小巧,更不是那种必须藏起来的部位,可龙梵看着他露在外面的足尖,看到红衣轻拂,露出其下的赤足,看到那抹象牙色,却微微皱起眉来。
“是没穿。”反正也不落地。凌洛炎不以为意的耸肩,他的祭司难道还要为这不高兴?
“主人。”夜翼从他出现的时候就停了手,凌云就算还想打,也不至于失去理智到这时候动手。
“夜翼何必真的和他动手,不听劝的大可收了他的魂来。”凌洛炎转头看着他们,冷笑,“还有你,凌云,曾经身为宗主,难道这点事都需我来提醒,城下安危是我族之责,你不去保护,还要招惹麻烦?”
醉风流(二)
对他的这些话,凌云没有反驳,这次,确实是他失控,就像当初凌洛炎和龙梵两人初上绪雪阁,满怀愤怨的他就曾毁去那座楼阁一样。
看到凌云的表情,再看一旁不语的渺澜,凌洛炎低哼一声,“莫非以为天下太平就什么都无所谓了?都跟我回去,在山下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