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飞烟灭。、
他每天会和沈夜说会话,然后每到夜里,便会浮出水面让自己能有片刻喘息,尽管他拥有劫火,但毕竟血肉之躯,体内的蛊虫亦是无法坚持每时每刻都待在这片归墟之地。
但也只是片刻,因为他害怕,沈夜一个人,在这片归墟之底,会孤单。
所以大部分的时间,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说了一会话,初七便起身,走到一旁,那里正伫立着一座雕像,雕像还未完工,但可以看出,是一个人的模样,和冰座之上的人一模一样的容颜。
再细细观察,便会发现,这座冰室,就像是一座城池,正是初七一点一点用玄冰雕刻出来的流月城。
只是,这座城,再也没有神农,那个在冰封之座上的人,便是这座城池的王,而他,是他最忠诚,也是唯一的追随者。
龙骨削成的锥子,一点一点凿出那人的轮廓,也一点一点,刻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一时间,沉寂的冰室内,只有锤凿冰裂的声音,当那张熟悉的容颜被一点一点敲刻出来,透明的水汽,终于模糊了双眼,有什么东西从眼眶溢出,却在滚落之时便已凝成一颗颗透明的冰珠,然后滚落下来。
他多想再听到那低沉的声音,唤他一声“初七”,一句也好
我就在你身边,一年又一年,却不见你,睁开那双眸子,看我一眼。
曾经的百年相伴,只道是寻常,如今的日夜相伴,却已不复当年。
光阴荏苒,白云苍狗,一年,又一年,十年,二十年我独望冷月,已经忘记了光阴变迁。
一轮明月,挂于极北的上空,月华铺洒在无际的冰封之地,悠远静谧。
陡然,一袭银发破冰而出,水凝结成冰自发间滚落,月的光芒折射在冰珠上,发着清冷的光辉。
三十年了,你容颜依旧,我容颜未改,只是终于,一夜青丝走,我们终于等到了一同白首
初七靠在浮冰上,一袭银发随着风在月光下扬动,每个日夜的思念,都化成了这一丝,一缕
风轻云浮,今夜的月光,似乎比往日更加明亮,月华的光辉在天上无边无际地扩散开来,仿佛每一处冰棱都折射出光芒,五色的光隐隐绕着那轮明月流转飞舞。
就在这时,只听噗拉拉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自天际的尽头飞来,略有疑惑地抬头望去,那东西便已从空中落下,停在了他的肩头,竟是一只飞鸟,此处极寒,普通生灵,根本无法穿越这片冰封之地。
——这只飞鸟,竟不畏寒,越过层层冰封,来到这里。
但那只飞鸟只是在他肩头轻轻一跳,落入他的掌心,便已僵硬不动了,仿佛完成了使命一般,原来,是一只偃甲鸟。
细看,这偃甲鸟正是曾经谢衣送给乐无异的那只,他虽奇怪为何它会飞来此处,但偃甲鸟脚上绑着的一块破损的布料却让他看得怔怔出神。
那是一块墨色的衣料,或许经历了长久的光阴,已经磨损严重,但他依旧能看出,那是一块破损的衣角,是他身上的,或者是沈夜身上的。
偃甲鸟身上还有一块凝音石,青色的光芒自指尖亮起注入偃甲鸟体内,一个声音缓缓响起,却让他,浑身一颤,整个人仿佛遂不及防地被雷电击中了一般。
那是一道低沉的声音,他以为,除却梦境,再也无法听见的声音,
“如果你有看见我的初七,可不可以,把他还给我”
他仿佛看见了,那个孤立在流月之巅的孑然背影。
“主人”
“啪!”
一声清脆的冰裂响彻夜空,他一头扎入水中,瞬间溅起无数冰花,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一次,像此刻这般急切地想要见到那个人。
我就在你身边,一直都在,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快速地穿梭在归墟之底,层层冰封从他身边破裂开来,这片永不流动的川水竟泛起了波澜涟漪,穿过龙首,经过龙脊,到达龙尾,却在转弯处,生生地停住了。
前面就是冰室,此时此刻,他却情不自禁的害怕了。
紧紧了有些颤抖的手,缓缓迈开脚步,一步,又一步往前走。
隐约间,仿佛有清风从里面徐徐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