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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鹭威严日盛,最近又有不少的烦心事,脸色难免肃穆,奶娘战战兢兢的抱了孩子进去,递到公主手里,丝鹭跟着进来,看着公主抱着哄了一阵,孩子就渐渐歇了哭声,又睡了。
公主虽然哄着孩子,却有自己的心事,室内一时十分安静,过了片刻,丝鹭示意奶娘下去了,展开一床小被子将孩子安置在公主身边,低声道:“殿下也累了,正该休息。”
她想说的话倒有很多,只是说了公主也不会听,何况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收手是不可能的了,即使再觉得不妙,不妥,也拦不住了。
卫沉蕤穿一身家常衣裳,因是晚上了,又不见人,发髻也十分简单随意。她还在月子里,等闲窗子都不好开的,然而也仍旧清爽雅致,闻言看丝鹭一眼,问的却是别的事:“行宫里的宫人……现在已经动手了吧?我还怎么睡得着?”
话音刚落,外头响起敲窗子的声音,丝鹭一凛,快步走过去低声问:“是谁?”
是一个低沉而疲惫的男音:“是我。”
公主府中公主是主子,能在她面前称我的人不多,丝鹭闻言回头看看公主,正想请他就这样说话,未料公主径直道:“让他进来吧。”
丝鹭犹豫片刻,下意识看了看床上正熟睡的孩子,到底没有说什么,去开门了。
进来的人看服色是府中侍卫,年约三十上下,神情沉重而复杂,往公主的方向见了一礼,隔着屏风,也不过去,就跪在地上禀报:“启禀殿下,行宫传来口信,说……已经乱起来了。”
一言激起室内千层无形的波浪,卫沉蕤不自觉从床头坐直身子,望着描绘数只翟凤的屏风,一下抓紧了儿子的襁褓,默然片刻,到底吐出一口沉重的气来,追问道:“知道究竟是谁……?”
即使这地方绝对隐秘,一句话也漏不出去,可谋国是何等大事,没有人能真正坦荡的提起,最重要的信息就这样被隐去,然而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侍卫摇了摇头:“这是探不出来的,一乱,行宫就从内之外层层封锁,再也不好打探消息了。”
公主点一点头,心事烦乱:“也不必打探了,只等着消息就是。咱们的人此次能安插进去无非是因行宫许久不用,里头规矩废弛,人员松散,又有宫里随行的和行宫之内原本的人互相都不熟悉的便利,否则岂能这么容易,倘若一击不中……只等着下次吧。”
这样日复一日的忍着,好像毒蛇一样相机而动,显然并非卫沉蕤最欣赏的一种方式,可这也是最稳妥的。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说这些话就觉得吃力,说完之后喘过几口气,也不再说话了。
丝鹭两头里望望,低声道:“公主还没大好,更没有出月子,这件事既然已经成了,也就是时候好好休憩了,您总该顾忌身子,小公子……到底还小呢。”
一言既出,屏风两面都微微一震,却不是因为卫沉蕤的虚弱,而是因为这个小公子。
傅希如认了,是合法合理,然而从人心上论,这孩子牵动的,只能是亲生父亲的心。
卫沉蕤喘过气,睁开眼睛,又望了一眼屏风,低声道:“我自己知道的,你……你过来看一眼吧。”
她心里是清楚的,她曾经盼望过婚配,不过良人并非这个人,然而阴差阳错,在房州支持相守的偏偏是他,又终究是情难自禁,留下了这个孩子,这团乱麻是再也理不清的了。
天性不能断绝,这孩子自己不知道,可做父亲的,却不能不看一眼。另认他人为父是不得已,且终生不能正名,可其实该知道的人心里都清楚。
眼下她是已经没有回头路,对孩子也不能做出更大的牺牲,更不可能对情人有个妥善安排,将来倘若东窗事发,最有可能的是一损俱损,全都覆灭,眼下这一眼,说不定就……
就是今生唯一一次了,又何必忌讳呢?
屏风后的人影动了动,居然十分犹豫,然而终究无法拒绝这种诱惑,慢慢起身,一言不发的绕过来。
烛影摇红,柔柔光晕落在母子二人脸上。丝鹭虽然并不赞同,到了这时候,看到那人脸上的痛苦与柔情,到底说不出什么话,反而后退两步,容他近前。
公主上下齐整,也有淡淡的妆容,因此虚弱并没有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