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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春秋时代就有人造冰了,这一点真的很厉害啊,古人其实在享受生活这方面一点都不差的。
第五十七章 菖蒲
过了一两天,宫里就洒扫起来,端午来了。
殿门摆放着艾叶,甚至连室内的花瓶里也插着一捧新鲜带水的艾叶,气味苦涩又清新,还摆着好几盆唐菖蒲,是白色和橘粉的。
菖蒲正合节令,也合傅希如的字,他猜得到是卫燎特意叫人放进来的,未尝没有调戏之意。
傅希如在宫里不算陌生,他出身不低,又被先后两代帝王优待,留宿宫中是经常的事,只是这一次格外的不同凡响而已。比起少年时代忐忑又甜蜜的幽会,这几天的滋味并不寻常,也并不多见。
卫燎就像是过一天少一天那样对待他,哄着他,让着他,几乎什么都不要求了,只是让他陪伴自己,再多一天,一天之后是另一天,再过一天之后,黎明时分阳光还是照旧爬上屋檐。
如果这样迁延,能到死亡,倒是不错,倘若不是,那也不过是延缓刑期。
傅希如过得不能说不舒心。
他已经不大记得起上一次这样身心都放松,且轻松愉快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关于伤疤的事,他并未对卫燎说谎,在幽州的日子绝不安逸,甚至让他屡次几乎死去。
这叫他无法不怨恨卫燎的任性。确实是对方将他推到这样的境地,唯一的理由就是傅希如踩到了他那时候敏感无比的底线。
他不远与任何人分享权力,盖因当时帝位不稳,哪怕是以接近婚姻的方式授予一部分,他也不能接受。
其实这也是傅希如的最后一个办法。他们之间有了君臣之分,其实傅希如就已经不能仅凭一人之力节制他了。卫燎初登基,有无限雄心壮志,更有无限的狂妄,他意识得到自己尚未站稳脚跟,却不担忧在这最高处会被一阵狂风吹落,反而试图御风飞行。
这怎么会那么容易。
他因常年与皇权熟知,因此从一开始就用一种极限的方式运用。一朝天子一朝臣,旧臣是要被清扫的对象,新的班底尚未搭建成功,傅希如并不想惹怒他,更不想和他争执什么对错,什么为君之道,但世上除了他,再没有人肯冒着生命危险也好,被帝王厌弃的风险也好,来劝谏他。
一个人真要为一个人好,就不该处处讨好容让了。
傅希如知道卫燎在驾驭一头什么样的怪兽,更知道倘若他激进的策略一旦失败,未来会迎来什么。卫燎毕竟太年轻了,帝王也与凡人无异,而这天下,其实并不坚牢,民众也不如他们往常以为的那样脆弱,渺小。
先帝的谥号“施而不成”,卫燎呢?
一个人可以不在乎身后名,但不得不在乎落在他人身上的刀锋是否会反噬自身。他做的最后一个包容的努力就是试图说服卫燎分权给自己。其实这一向是成立的,卫燎并不在乎被人知道和傅希如的私情,也并不在乎傅希如对自己的妨碍,阻止,反抗。
但他在乎从名分上的肯定,在乎傅希如从来不肯顺服。
他知道傅希如要权力是为了什么,也知道自己得来不易,等待许久的为所欲为,大概就消失了。
他并非为了特权,而是因为当时遍身是刺,十分敏感,而被彻底激怒,和傅希如前所未有的大吵一架。
当他们只谈论公务,或者只谈论私情,其实彼此都能保持另一部分的重合,但是这两件事一旦混为一谈,事情就完全失去了控制。卫燎亲自写的贬谪的旨意,他本想要傅希如求饶——傅希如当然不会。
其实他们彼此都不真的以为这会成真,但这是卫燎尝到的,他所做出的决定的第一个结果。
长久以来,卫燎其实并不在乎自己的决定在他人身上造就的结果是什么滋味。他生来太高,接近云雾与月亮,不知道什么是零落成泥,也不知道什么是血和火。
该有人教会他这些,可确实不该是傅希如。
先帝自然是最理所当然的人选,但他的身体后来每况愈下,只来得及教一些最为紧要的东西,譬如该如何做一个帝王,但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我们因何为王。
这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也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