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帘慢慢阖上,最后倒在他怀里入睡。
简直毫无防备。
“后来……”傅希如勉强打起精神:“休养了好几个月,总是高热,乏力,虚弱……他们找了个巫医,可能是云横的栗特女巫,放血,火疗……”
这段话未免没头没尾,卫燎却差不多都明白了。他知道夷狄之中往往有些惊人的手段,他不该感到后怕的,但他其实后悔的是他如此轻率的将傅希如置于那种境地,生死一线,艰难困苦。
他那时恨他更深,这毋庸置疑。
他继续往下摸:“这儿?”
傅希如用一只手按住他,神情平和得过头:“没什么好问的,都过去了。”
其实根本没有过去,卫燎默然看着他。他比从前更清楚的明白,再也不会过去了。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他的所作所为让他们走到了今天,傅希如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他该承受的后果。他向来不会后悔于自己的颐指气使,理直气壮,然而眼下一切过往都在他身上啃食他的悔意。
他吸了吸鼻子,慢慢放开手,漫无目的的盯着眼前一小片布料:“嗯。”
只要略一让开地方,傅希如也就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低声道:“端午快到了。”
卫燎答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很快就放你走,你再陪我几天。”
傅希如没拒绝,但也答他。
卫燎往他怀里靠一靠,就感觉到他的手绕着自己的腰,轻轻搂住了。
“就几天。”卫燎低声许诺。
他知道傅希如不问这事只是知道他终究没办法真的关着他,这任性妄为的举动已经引起了足够多的人的注意,就算还没人敢追问他傅希如急病在宫中这消息的真假,到底也维持不了多久的。
裴秘,陆终,甚至白季庚,多得是想知道真相,又不怕天威震怒的人。
还有卫沉蕤。
他偷不来几天啦。
卫燎这几日终究还是看过了礼部写上来的敕书。卫燎登基之后,就没有公主下降这样的大事,既然卫燎要做的盛大,礼部自然兢兢业业列了几等公主下降的旧例由他挑选决定。
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事,至少于他而言不是,但卫燎仍旧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又挂心好几天。虽然知道再没有后悔的机会,但这桩婚事终究成了他的一桩心病,如鲠在喉,甚至没法来要傅希如保证,绝不会与公主有什么私情。
他该怕的是这二人日后危害他的性命,而不是男女之情。
不是逝者不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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