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过节度使之母的事?”
云横的出身一向不是秘密,只是因着他父亲是投降过来的突厥大将,几十年前死于征战,因此倒教人忽略了他母亲这一支。何况他母亲身为舞女,地位无论如何都不高,兴许也只是他父亲的姬妾。
身份已然够尴尬了,又何必逢人就提起个中曲折?
裴秘这时候提起这些,与其说是试探,不如说是闲聊打发时间,但凭言语要探知傅希如心意的事,裴秘又不是没有做过,早就没打这个主意了。
“也只知道父母俱亡,”傅希如叹息一声:“谁知道会是这样。”
江州刺史之死,难说有几分和此事有关,然而云横脱身,已经差不多是注定的了。他所唏嘘的,权当只是云横讲出来的这个曲折故事吧。
裴秘自然不可能会错意,意味深长的跟着叹息一声:“他这外甥女倒是苦尽甘来。”
方才场面忙乱,没来得及说,还不知道云横这离散多年的姐姐到哪儿去了,总之这外甥女已经从家妓摇身一变,成了节度使备受疼爱的唯一亲人。
傅希如诧异的看了裴秘一眼:“大人倒是怜香惜玉。”
裴秘分明不是这个意思,他的年纪早该修身养性了,虽然也蓄有几个美姬,但也不至于不自重至此,遇到个女人就生出怜爱之心。他隐约觉得傅希如话中有话,又实在看不出端倪,牙疼一般扯了扯脸皮,哈哈两声:“傅大人真爱开玩笑。”
未几,黄门前来传唤,将裴秘叫进去了,两人客客气气的道别,傅希如独自一人端坐在偏殿,从头回忆云横的说辞与几个属官的细微神态,到底没想出来什么疑点,只好暂时放下。
他知道以周硕嫉恶如仇,目下无尘的性情,定然会堪称严苛的审理案件,可既然云横做了这样的事,就一定会来找他,早日脱罪。只是不知道他会怎么来,又要怎么做。
殿内放着水仙,傅希如随手摸了摸花瓣,竟觉得袖中灌满了烈风,而他整个人都要被席卷坠落悬崖。
诚然早就知道退无可退,可真到了这一天,他终究还是忍不住要战栗,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为把他推到这一步的一切。
侧殿是用来让候见官员稍事等待的地方,因此一年到头都依照时令供着各种各样的香花,多半是寓意品质高洁的那些,傅希如很熟惯这一切,却不得不在某个瞬间觉得自己面目陌生。
他生长在长安,少年就扬名天下,早就知道自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只是他从来都不知道这过程如此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