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定了,临近年下,天寒地冻,路上不好走,因此开春之后动身,到长安怎么也是二三月份了,傅希如寄出去两三封信,又间或入宫,和卫燎彼此都心不在焉的对谈,日子倒也闲适。
若是不去看厚厚冰层底下的暗流涌动,这日子始终这样过下去,也没什么妨碍。
封印之后,卫燎其实也不会就此闲下来,祭祀紧跟而来,先是至圣先师,天地神灵,随后是宗庙祖先。他还年轻,身形会有变化,因此前几个月做好的衮冕也要拿来一一试过,傅希如再进宫的时候,正好就碰上这么一幕。
卫燎向来不耐烦试衣服,何况礼服厚重繁复,就算有人侍奉,不用自己出力,换来换去也够累人。他恼火的样子带着无法挥去的天真,倒不讨人厌,甚至像是甜的。
傅希如进来的时候他穿及膝的褶子,底下是一条赤红的裤子,没穿鞋,裤脚也撒开,赤足踩在地毯上,对紫琼发脾气:“都拿出去!”
紫琼看样子也是熟惯了他这幅脾气,不以为意,温声软语的劝说:“只剩下两套了,其实并不多,陛下……”
正说着,傅希如进来了,紫琼就闭了嘴,再也不说话,迅速的用手势指挥宫人,一起出去了。
这是有先例的,他们从前在一起的时候,卫燎就不爱有人留下伺候,先前傅希如刚回来,他们看着很怪异,紫琼也就不敢擅作主张,自从上一回傅希如和卫燎在偏殿那回事之后,她问过伺候傅希如进去,又送过一回水的小宫女,心里有了底,就一切照旧了。
傅希如问过安,在黑着脸的卫燎面前坐下了。
卫燎日常戴的是很简易的冠,他头发太硬,沉了压着头皮疼,里头一根犀角簪,头上雕成张牙舞爪的龙形,和现在这个场景表情,说不出来的合适。
傅希如不知怎么很想笑,但他是个仪容端方的君子,低头清一清嗓子,忍住了。
卫燎独自坐着气了一会,又觉得不太对。为一堆衣服生气,怎么看也不值当,于是就平心静气了,赤着脚从胡床上下地,到堆山填海的衣服里头找东西。
他拿出来之前,傅希如可真不知道那是一件紫服。
随后,傅希如意识到什么事不太对劲:本朝三品以上官员服紫,卫燎今日试过的都是衮冕朝服,怎么也不该在里头混入一件紫服,除非是他自己要来的——果然,卫燎又摸出一个金鱼袋。
看来今日叫他进来,是卫燎要落子了。
傅希如不说话,用眼神询问。
卫燎拿着袍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