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昧进谒,实非得已,尚请贤主人大度包容。”说毕停了片刻,才走进堂去。
只见当前一张长桌,上面放着七盏油灯,排成天罡北斗之形。地下蹲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女子,身披麻衫,凝目瞧着地下一根根的无数竹片,显然正自潜心思索,算着手下那道题,虽听得有人进来,却不抬头。
王道一瞧着这女子的样子,又想起方才黑林泥沼的经历,以及这一圆一方的茅草屋,不禁猛地想到:“这人……莫不是瑛姑?周大哥的……老情人?”
王道一轻轻将黄蓉放在一张椅上,灯光下见她脸色憔悴,全无血色,甚是心疼,欲待开口讨碗汤水,但见那老妇全神贯注的算题,怕打断了她的思路,一时不好开口。心想:“若这人真是瑛姑的话,脾气可好不到哪去,还是先不惹她了,免得再被赶出去。”
黄蓉坐了片刻,精神稍复,见地下那些竹片都是计数用的算子。再看那些算子排成商、实、法、借算四行,暗点算子数目,知她正在计算五万五千二百二十五的平方根,这时“商”位上已记算到二百三十,但见那老妇拨弄算子,正待算那第三位数字。黄蓉脱口道:“五,二百三十五。”
那老妇吃了一惊,抬起头来,一双眸子精光闪闪,向黄蓉怒目而视,随即又低头拨弄算子。
这一抬头,显出面貌,王、黄二人见她额头满布皱纹,面颊却如凝脂,一张脸以眼为界,上半老,下半少,却似相差了二十多岁年纪。
王道一见着她这张脸的特征,惊讶之余立时就确定了:“她必是周大哥的老情人无疑,瑛姑!”
那女子在手下拨弄了一会,果然算出是“五”,抬头又向黄蓉望了一眼,脸上现出惊讶的神色,但迅即又消去,又见怒容,似乎是说:“原来是个小姑娘。你不过凑巧猜中,何足为奇?别在这里打扰我的正事。”顺手将“二百三十五”五字记在纸上,又计算起了下一道算题。
瑛姑被称为“神算子”,在数学算数方面很是厉害,但王道一却是知道,遇到了黄蓉,瑛姑这块“神算子”的招牌就要砸了,这么想着,心里不禁替她默哀了小片刻。
瑛姑摆好了算子,只见她这次是求三千四百零一万二千二百二十四的立方根,她刚将算子排为商、实、方法、廉法、隅、下法六行,刚算到一个“三”,黄蓉便又轻轻出声道:“三百二十四。”
瑛姑“哼”了一声,哪里肯信?埋头布算良久,约一盏茶时分,方始算出,果然是三百二十四。
瑛姑显然是觉得自己的能力受到了挑战,站起身来,双目直瞪黄蓉,似是很气恼,忽然手指内室,说道:“跟我来。”拿起一盏油灯,走了进去。
王道一知道黄蓉的脾气,晓得蓉儿这是记恨方才在屋外泥淖旁时瑛姑对王道一的无礼呵斥,是以才故意快速算出刚那两道题来,好叫瑛姑的老脸羞上一羞。
她扶起黄蓉跟着过去,边走边悄声道:“差不多就得了,小心身子。”黄蓉却不搭腔,靠在她身上慢慢走进内室。
只见那内室墙壁围成圆形,地下满铺细沙,沙上画着许多横直符号和圆圈,写着些“太”、“天元”、“地元”、“人元”、“物元”等字。
王道一知道这些都是多元多次方程的题,她以前在重阳宫后山的时候,没事也学了一些古代的数学,因而对这些字符并不陌生。
多元多次方程,在中国古代被叫做“天元之术”,古代《算经》中早记其法,天、地、人、物四字即西方代数中、y、z、w四种未知数。
黄蓉自幼受父亲黄药师教导,颇精历数之术,见到地下符字,便知道尽是些术数中的难题,虽然甚是繁复,但只要一明其法,也无甚难处。
黄蓉从腰间抽出竹棒,倚在王道一怀里,随想随在沙上书写演算,片刻之间,已将沙上所列的十七八道算题解开了五道。
这些算题瑛姑苦思数月,都未得解其中一道,见黄蓉竟毫不费力的连解五道,不由得惊讶异常,呆在原地,作声不得。
王道一不忍黄蓉动脑太多,消耗精力,索性也从旁拿起一根长长的算筹来,一手揽着黄蓉,一手也在那沙盘上算起第六道来。
黄蓉见她算第六道,便跳过那一道直接去算第七道。又是片刻之间,王道一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