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一字一句之中,无不忠义之气跃然,不禁暗暗赞叹。黄蓉没力气自己细看,靠在她身上,低声道:“你读一段给我听。”
王道一依言顺次读了几首,《满江红》、《小重山》等词黄蓉是熟知的,《题翠光寺》、《赠张完》等她却从未见过。
山腰间铁掌帮的喊声不歇,山洞里却难得的娴静安然,仿佛根本不受影响。王道一将黄蓉抱在怀里,藉着松柴火光慢慢读来,清朗的诵读声回荡在石洞中,抑扬顿挫,铿锵有致,甚是动听。
她又读一首岳飞的遗诗:“题目是《题鄱阳龙居寺》:“巍石山前寺,林泉胜复幽。紫金诸佛相,白雪老僧头。潭水寒生月,松风夜带秋。我来嘱龙语,为雨济民忧。”
只听得洞外风动林木,山谷鸣响,黄蓉骤感寒意,往王道一怀中又偎了偎。
王道一停下来,问道:“你冷?”
黄蓉笑着摇头道:“我不冷,你抱着我。”
王道一抱紧了她,只听黄蓉低声道:“怪不得爹爹常说,只恨迟生了数十年,不能亲眼见到这位大英雄。”
王道一“嗯”了一声,说道:“岳飞的确是位精忠报国的英雄豪杰,可敬可叹。”
裘千丈本来在一边默默听她二人对话,不敢吱声,现下逮住机会,忙恭维道:“大英雄的诗,小英雄来读,那更是锦上添花。”想着王道一什么时候心情好了能完全给他解开余下穴道。
王道一听了这话后却摇摇头,说道:“我不做英雄。”
马屁拍在马腿上,裘千丈一噎,再不多话。
黄蓉笑道:“那你想做什么?”
听到黄蓉问话,王道一凝神思索片刻,才道:“以前师父常说,修道之人,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想……在这一点上,师父是对的吧。”
王道一作为一个有前世记忆的人,她知道,无论是真实的历史中还是那本书中,宋朝,没几年命数了。
胡族入主中原,一个朝代的衰亡,灭亡的不只会是一个朝代而已,中原的文明、学问、思想、文化亦会遭到冲击。
灭亡一个朝代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文明的毁坏。
在无数豪杰英雄想着怎么救国救大宋的时候,王道一已经开始想以后的事情了。她想的是,日后这万里江山改姓了“孛尔只今”,那中原的百姓岂不是都要蒙难一场?百姓没有做错什么,他们凭什么要成为改朝换代的祭品?中原的文脉又有谁来保护?先贤的思想谁来传承?在战争的洗刷下中原文化是否会再遭受一次断代?
华夏文化固然生命力顽强,生生不息,黎民百姓固然可以继续代代繁衍,不至于绝种。但文明的毁坏总归是一种不幸,国破家亡,万民罹难更是一种人间悲剧。
王道一不确定自己能做到多少,但是,她想一试。她虽有着现代人的记忆,对宋朝也没有什么祖国情怀可言,但她是一个人,一个有人性的人,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战乱纷飞、浮尸满地而不为所动。到了这种时候,但凡有点人性的人都会做点什么吧,所不同的,只是各自的方式罢了。
王道一一言方毕,若是在平时,裘千丈少不免要讥讽几句,会说她一个女娃娃真是不自量力,眼高手低,但现下自己穴道还未解透,还是识时务一些,闭口不言的好。
黄蓉听了这话,丝毫不觉得王道一是大言不惭,她静了片刻,笑着回道:“好。”
好什么?
黄蓉没说。
王道一也没问。
但彼此已心知肚明。
好,你想做,我便陪你。
黄蓉靠在王道一怀里,浑身剧痛,连呼吸都没什么力气,歇了一阵,说道:“另一本册子里写着些什么?”
王道一拿起看了几行,眼神一亮,笑道:“这便是岳武穆亲笔所书的兵法了。完颜洪烈作梦也想着的,就是这部书了。”
只见第一页上写着十八个大字,曰:“重搜选,谨训习,公赏罚,明号令,严纪律,同甘苦。”
黄蓉也笑道:“幸好没叫那奸贼得了去。”
二人正待细看,忽然山腰间铁掌帮徒喊声陡止,这些帮众的叫骂声、呐喊声始终不断,此刻忽尔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