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睁开眼睛。
“你来了。”
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话,似是一早猜到了。
官予安淡淡的嗯了一声,走过去扶他起身。
亏了谢知遇喝完酒就爱睡觉的好习惯,地牢里放了他平日里最喜欢的软榻,还铺了床薄被在上面。
许凭阑被官予安扶着躺上去,掖好被角,
“谢家那小子说我中蛊了。”
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得官予安手一抖,
“什么蛊?”
许凭阑抬眼去打雷他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在演戏,只好低声回答道:“相思蛊。”
掖好被子,官予安又替他暖手,
“胡说,谁中蛊你都不可能中蛊。”
哈了口热气,又把他手用自己掌心包着,丝毫没碰到伤口,
“肆意说了,你身上的毒虽然害人,却有一种益处,就是会排斥他毒,更别说什么简单的蛊了。”
许凭阑弯眼笑开了,
“我说我没中蛊,谢家那小子死活都不信,要不,你去跟他说说?我可是听说,谢知遇进宫那日,全程都由你照顾,好生让人羡慕,不知道肆意听了,会如何?”
官予安放开他的手,一脸狗咬吕洞宾的委屈样子,
“你真是,伤成这样也不会说点好听的。”
许凭阑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往自己身上瞟,
“有人在我怀里放了件东西,你拿出来。”
说着,官予安就伸手进去了,摸出来个小玩意。
一只玉雕的蝴蝶。
“还挺逼真的,在哪做的,我也去给肆意弄一个。”
许凭阑眼神落在蝴蝶上,迟迟没有离开,那日浣溪苑紫衣小姑娘的脸好像就在他眼前,两手捧着把蝴蝶放进了怀里,还对他笑,笑得一脸娇羞。
他却不曾想到,一个这么小的物件,也能要了人的命。
若是知道后来的事,他是决计不会送出这只蝴蝶的。
“罢了……”
官予安满脸疑问,非拉着他问什么罢了,罢了什么,缠着他心里眼里都烦,随便报了个地方打发他,
“李家村外十五里的地方,有个铺子,好像叫什么斋,就是那了。”
“你没骗我吧?”
“我就算骗你,你又能如何?”
官予安摸摸自己脑袋,又摸摸许凭阑脑袋,
“若是你骗我,我也只好信了。”
地牢又只剩许凭阑一个人了,今日还未到傍晚,就已来了两位客人,这小小的地牢,倒是又添不少暖意。
当然,谢知遇不算客人。
他是这座地牢唯一的,傻了吧唧的主人。
☆、第四十四章
谢知遇刚被人抬进房里,太医后脚就跟着进去了,刚想为他诊脉,又被房内出现的另一个人吓了个趔趄。
“是官予安让你来的?交给我吧,我爹精通医术,我也能略知一二。”
太医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终是发出一声叹息,起身提起药箱便往外走,
“这位,想必是要失宠了。”
宋喃扔过去一本话本,刚好砸在太医后臀上,后者忿忿回瞪一眼,跑了。
“你看看你,醒着的时候就不招人待见,如今这么躺下了,倒是安分了许多,却依旧没人怜惜。”
宋喃伸出手,轻柔地抚上谢知遇的脸颊,这个跟自己有六分相似的脸,让他也有一瞬间的恍惚。
到底,谁才是宋喃?
是……我吗?
或许,是他?
偌大的寝殿里传出一声重重的叹息,声音顺着风一路往地牢飘去,还未出寒节宫就被吹散了。
老老实实地为他把脉,手腕处有凸凸的跳动,若是狠狠心,在上面划上一刀,这人啊,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没了,不知道那时小皇帝是会高兴,还是伤心。
宋喃的手指指腹停在谢知遇手腕上不动了,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眼前这个人,就算别人不害他,他也离死不远了。
“你说,我救,还是不救你?”
“如果你死了,宋衍会不会气的想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