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将宗忘川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他赶紧向被自己撞倒的女人说抱歉:“不好意思……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走路不看路撞到了你!对不起……”
明明是被撞的一方,女人却比宗忘川更疯狂地道歉和祈求原谅。
“……大兄弟求求你,别把这事告诉我家那口子!他会打死我的!我……我……我给你磕头!我给你……”
她不停地道歉,甚至跪在地上。
“嫂子,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
宗忘川见过类似的情况。
这是暴力受害者的常见条件反射:因为长期遭受无缘无故的殴打,已经养成了遇事先说对不起的本能。
话说回来,在这种完全不把女人当人的村子,女人被家暴似乎也是预料中的事情。
他捡起滚出篮子的土豆,放回去,并且安慰着说:“这事是我的错,我还怕你把事情告诉别人呢。”
“真的吗?”
风趣的话语加上温和的举动,让神经高度紧张的女人终于缓过气,小心翼翼地抬头,露出有乌青胎记的左眼,说:“大兄弟你真的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家那口子?”
“不会。”
宗忘川弯腰帮女人捡土豆。
女人看他长得好看,又笑容温柔,渐渐从惊吓中恢复,一边弯腰捡土豆,一边和宗忘川搭话:“大兄弟,你不是村子人吧?”
“你怎么知道?”
“咱们村的男人从来不这样说话,他们除了打女人的时候特别有劲,平时都跟个瘟鸡一样!”
她恨恨地骂了一句,又看了眼宗忘川的脸,低声说:“而且,村里也没谁家的男人长得这么好看。”
“嫂子你没猜错,我确实不是本地人。”
“不是最好!李家村的男人没一个是东西!”
在宗忘川的引导下,女人的话匣子也渐渐打开了。
宗忘川因此知道她叫徐来娣,老公李癞子,在懒汉满地走的李家村也是最出名的二癞子。
因为徐来娣长得丑,又结婚五年都没给他生孩子,李癞子对她非常糟糕,天天喝闷酒,喝醉了就打老婆,打得徐来娣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
“你不恨他吗?”
“为啥要恨?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就是不能下蛋的母鸡,男人肯留下我、舍我一口饭已经很不错,哪还能指望别的好事。”
徐来娣把最后一个土豆扔进篮子,拍了拍手,说:“大兄弟你这城里人来咱们村干啥?找人吗?”
“对,找人,找我的女朋友。”
宗忘川微笑着,突然伸手顺过徐来娣的头发,弄下一片树叶的同时,柔声说:“嫂子,我觉得你长得一点都不难看,很漂亮。”
“兄弟你别说了,我……我……”
徐来娣无法承受宗忘川的注视,扭捏地低下了头。
看到这一幕,宗忘川不禁为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感到可耻。
他怀疑徐来娣从生下来到现在就没被任何人夸过,所以才会——只是一点点的温柔,都能让她如鲜花般绽放。
可惜……
深吸一口气,宗忘川拿出手机,对着徐来娣:“嫂子,抬起头,跟着我喊——茄子!”
徐来娣于是抬起头,对着宗忘川喊了一声“茄子”。
咔!
宗忘川按动快门,给徐来娣拍了照。
然后,他用修图软件将她脸上的胎记磨掉,再加一点微调和美白,几分钟后,呈现在屏幕中的就是一张让徐来娣瞠目结舌的面孔了。
“这个人……这个……这张脸真的是我吗?”
宗忘川点头,说:“对,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只要做个去胎记手术,你就能这么美丽。”
“只是去掉胎记……”
徐来娣心动了。
她双手捧着手机,迷恋地看着修图后的自己:“这是我的脸……我也可以……也可以……”
笑着笑着,她开始流泪,豆大的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
“……唔……呜呜……唔……我……我的……呜呜……”
“嫂子,你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