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父母口中听到过那个离我遥远仿佛隔世的名字。我思索了一下,退后了几步跪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顺势伸手搬住石碑的一角,竟然比想象中更加轻易的就把它抬了起来。
祖师爷,苏沉冒犯您了。
——被我抬起的石碑一角,露出下面漆黑的暗道和影影绰绰的楼梯。
等我把石碑整个挪到一边,已经是费了全身的力气,只好先坐在旁边休息一下,点了根从没抽过的缅甸草烟,用力深吸了几口想驱散身上的湿寒气。
石碑下露出的洞口流动着陈旧潮湿的风,像极了雨后腐烂的树叶味道,我擦了擦被呛出的眼泪,伸手把烟头扔进地道里,一阵细微几乎不可闻的声音滚落到深处,看来下面并不是水。
——所以说这种时候……我不想一个人啊。
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用嘴巴咬住手电双手撑住地面下到了暗道里。
4
所谓刻骨铭心,我曾一度认为只是用来形容感情的。
那只是个平常的夏日傍晚。放学后我穿过热闹的街市,去熟悉的阿姨那里买了冰棍儿和苏白爱喝的柚子茶,一路追着邻居家的狗往家跑,轻飘飘的书包里只装了这次考试的卷子和几本漫画,心里盘算着回去爸妈问起成绩该怎么应付,之后躲在苏白那里不出来就行了。
那天像我曾度过的许许多多的一天一样。
我大喊着“我回来了”用力推开了虚掩着的庭院的门。
如同打开了魍魉之匣。毫无预兆的灾难以奔洪之势冲向了我。
一瞬间涌上来的恐惧让我忘记了呼吸,眼里只有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血一样骇人的深红色直从眼膜上倾覆下来。
都是死人。
对死亡根本没有概念的我看着地上双眼暴突简直被血浆泡得湿透的尸体,还有中央唯一站立着的熟悉的身影,我手里的柚子茶一下子掉在地上,甘甜的液体和近在脚边的一滩血混成一片,在夕阳中泛着无法分辨的诡艳颜色。
“小沉。”
远远的,那个人在呼唤着我。他脸上是我从未见过混杂着惊讶和惶恐的表情,就像殷红的血和他的头发纠缠在一起。
我试着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像被扼住喉咙一般根本发不出声音;身体不听使唤想要软倒在地的时候,被那个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我身边来的人,一把揽在了怀里。
脸颊贴在他胸口的那一刻我想要叫他的名字,喉咙里发出嘶哑声音的同时眼泪迅速的流了下来。
苏白。
哥哥……
“没事的,小沉。”
我能看到苏白把染了血的那只手在自己脏了的衣服上使劲擦干净,用力抱紧我的后背。他的声音像晚上给我讲故事的时候一样温柔。
“别怕,有我在。”
我在一地破碎的尸体中看到了爸妈已经扭曲变形让我几乎认不出来的脸。我死死地闭上了眼睛。耳边苏白的声音是我根本没想过的语无伦次,濒临崩溃的颤抖。
“有我的地方就没人能伤害你。”
“我在这里,不会离开你。”
我大脑一片茫茫的血红,只是麻木的抱紧他。
那年我八岁,苏白十二岁。
一夕之间,家破人亡。
之后,苏白以不由我辩驳的强硬姿态把我送到了远房亲戚家,为数不多的几位亲戚听到我父母被人杀害的事情脸上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神色,而我因为过度惊吓患上了暂时性失语症,无论谁的关怀和询问都只能用一双茫然的眼睛去回答。
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只是蜷缩在陌生的角落里,看着陌生的所谓亲人从我面前走马灯一样来来往往,手里紧紧的攥着我出生时妈妈亲手给我戴上的玉坠。
这样度过了行尸走肉般的三天,就在亲戚都以为我可能精神方面出了问题想把我送进医院的时候,一直没有露面的苏白突然出现,并不顾众人的反对把我接回了家。
我记得非常清楚,那天我不吃不喝一个人坐在灯光照不到的墙角,房间紧闭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穿着贴身剪裁的正装的苏白站在门口,后面站着一群表情乖戾的大人。他很久没有修剪过的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