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庄豫推开病房,把带来的鲜花插进瓶子里。
秦暄杨正半卧在床上看书,看他进来笑了笑,把书合上:“又不是母亲节,买什么康乃馨。”
“我喜欢,你管不着。”庄豫瞪他一眼,把花仔仔细细插好,随即坐到了床边,瞅了一眼他手上的书,“又在看什么书?史铁生?”
他晃了晃书,浅绿色的封面上印着简单的四个字:《病隙碎笔》。
庄豫不太高兴地把书抢了过去:“别看这种书。”
然后从自己的袋子里掏出一堆书哗啦啦倒在床上:“来,看这种。”
秦暄杨随手拿过一本,翻开看了看,全都是全世界各地的风景名胜图片和景点介绍,光看图片就能唤起旅行的冲动。
庄豫拍了拍满满一床的旅行风景书籍,对他说:“你挑个喜欢的,等好点了我们一起去。”
“这么多,要挑到什么时候?”
“那就慢慢挑啊,又不急。”
他合上那本欧洲旅行指南,看了看窗外摇曳的玫瑰,突然道:“说到旅行,我倒很想回永川看看。”
“永川?”
秦暄杨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就是我的老家,小时候在那儿住了很久。读初中的时候才跟妈妈一起搬到这座城市。”
庄豫也想起来,以前似乎听秦暄杨说过那个地方:“你好像说过那是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与世隔绝,对吧?”
“嗯。”说到永川,他便露出怀念的神色,“小时候在院子里纳凉,邻居老奶奶会跟我们这些小孩讲很多镇上的传说。她总是说,人死后灵魂会回到生前最眷恋的地方。我觉得万一我死了,应该会回到永川。”
话题跳到这里,庄豫显得沉默无语。
“镇上有个山叫叶知山,据说回到永川的灵魂都会变成叶知山的一株树苗,重新展开生死轮回。”
庄豫皱了皱眉,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别说了。”
意识到庄豫不太喜欢这方面的话题,秦暄杨摸了摸他的脸,声音柔和地说:“没关系,人总是要死的,早晚而已。”
庄豫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我知道,我只是不喜欢想象那个场景。”
“别难过了。”秦暄杨把他拉近自己,用虚弱的手搂住他,轻轻道:“那我跟你说一下我小时候的事吧,你要听吗?”
庄豫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小学的时候,我特别羡慕能上体育课的同学。我读的那间小学有一套高低杠的器械,男孩子们都很喜欢把自己吊在单杠上,看谁在上面吊的时间长……”
八月初,那个夜晚炎热异常,窗外的蝉也叫得比平日更响。秦暄杨那几天精神明显有好转,身体的疲惫感也有所减轻。感觉到他在好转,庄豫心情也显得很好。
徐萤白天来看他,他们俩还一起下了一场象棋。入夜后,病房里只剩下他和庄豫俩人时,秦暄杨难得地撒了一下娇:“你今晚不能留下来陪我?”
“今晚?”他身体不好的时候,庄豫确实会留下来过夜,方便照顾他。不过最近几天他状况比预想的好很多,庄豫也就回酒店睡了,“为什么?”
“想跟你说说话。”秦暄杨特地往旁边躺,拍了拍空了一半的床铺。
“白天还说得不够多啊。”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庄豫还是很听话地钻了进去。
关上灯,病房暗下来,只有夜晚的月光清冷地照射进来。他从背后环抱住庄豫,悄悄吻了吻他的后颈:“睡了?”
“我又不是猪,怎么可能睡得这么快。”
“那跟我讲讲话吧。”
“说什么?”
“什么都可以。”
庄豫动了动身子,好像思索了一会儿:“那我能问你问题吗?”
“当然。”
“你必须老老实实作答。”
“好。”
庄豫翻过身去,在黑暗中和他面对面四目相对:“有件事我最近越想越不对劲,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秦暄杨为难地笑了笑:“这我该怎么回答呢。”
“我越想越觉得去年在沙滩上你是有预谋的,再怎么无聊也不可能随便找个人谈恋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