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天幕开始闪现最初的晚星。
飞鸟匆匆归林,河水仍旧哗啦啦不知疲倦地流淌。
口琴那金属的外壳已被他攥得发暖,他看着在夜幕中伫立不动的周楚瑶的侧脸,低声问了一句:
“你现在还会想起他?”
她看着前方的树影,声音淡淡的:“吹起《绿袖子》的时候,会。那是他教我的第一首歌。”
“我还不知道他会吹口琴。”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口琴,显得分外怀恋,“他在我面前没吹过。”
还有那么多事情他未曾知晓,那个人却就这样离开了,无处可寻。
他把口琴递还给周楚瑶:“既然这是他送你的,还是该由你好好保管。我不能收。”
她没伸手接:“还是你留着吧,算是来永川的纪念。”
周楚瑶虽然永远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却仿佛什么都已经明了了。见她执意如此,他只好把口琴收回,苦笑了一下:“好吧,人见不到,拿个纪念品也好。”
庄豫把口琴放在口袋里,慢慢沿着田埂往回走。永川的路并不复杂,他一个异乡人也能毫无困难地辩出远家的方位。夕阳的余光中,他放慢脚步,此刻的他并不急着回去,自从目睹了秦家老宅的败落,以及与周楚瑶的一番对谈后,他此时只想一个人安静地整理思绪。
但秦暄杨那张清俊的脸,总是会猝不及防地浮现在脑海里,让他什么都无法思考。
“你个混帐。”
他攥紧了拳头,咬紧牙关。
“骗子。”
脑海中,秦暄杨对他笑了笑。
“还好意思笑!”
他愤恨地对着虚空挥了一拳。
“你他妈到底在哪里!”
积蓄了多日的怒气在此刻一并爆发,庄豫撕下平日里温和的面目,满眼泪水地看着铺满绚烂晚霞的天空。
天空越美,他就越是愤怒。
“秦暄杨,你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他低声怒吼,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只有夏日无处不闻的蝉声和蛙声自远处回应着他。
远空中,吹来一阵风,他孤身一人站在空荡荡的田埂上,感到风吹过脸上带来的丝丝凉意。他擦干眼泪,低头继续往远家的方向走去。
或许到最后,或许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努力,但我又如何能半途而废。
毕竟,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再次见到你。
回到远家后,远家兄妹似乎形成了某种默契,都不再过问他那个下午到底去了哪里,又跟周楚瑶谈了些什么。大家依旧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晚饭,饭后远晨邀他一起去散步,他以疲累拒绝了。回到屋后的卧室,他又翻出前几天从永川小学拿来的画册,一页一页地翻了起来。
稚嫩笨拙的笔触,却抒发着沉重而令人心碎的情节。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到屏幕上亮起的两个字,不由叹了口气。
“妈,怎么了?”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啊?”那头妈妈的声音还是那么熟悉,带着中年妇女爱用的反问句式,“我看你最近都没给我电话,我就打过去了呗。怎么样,还行吧?”
“挺好的,没什么事。”他看着窗外花园里攀爬的藤蔓,撒了个小谎。
“工作别太拼命,要注意劳逸结合,早中晚三餐要定时吃啊……”那头又开启了啰嗦模式,妈妈并不知道他此时身在永川,还以为他还在原来的城市工作。他嗯嗯啊啊地应了几句,又敷衍了几句,便打算挂断电话。
“对了,你那个朋友——是叫秦暄杨的吧,有空带他回家来吃顿饭嘛。这几年都不见他来了。”
庄豫身子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应道:“他……忙,没空。”
“年轻人不要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嘛,太拼了不好,还是得注意身体。”
“知道了,我会转告他的。”生怕再说下去,自己喉间的哽咽会将情绪出卖,他匆匆想了个借口,挂了电话。
心里闷闷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嚣。闷着声,低着头。
掏出口袋里的口琴,他试着吹出几个音符,但都不成调子,只得作罢。
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