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来服务生结账,一直沉默的他突然说话:“那……那你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
“我不想让他过得不高兴。”我说。
回到办公室,明明清静得很,我却坐得心烦意乱,干脆给老周发了条短信,借口请假溜了。
外面下雨,连带着屋子里的空气也潮湿。我在漆黑的客厅里发了一会儿呆,发现已经快九点了,懒得做饭,去厨房烧水煮面。
等水开的间隙,鬼使神差的,我给孟潜声打了个电话。他很快接起来,我意识到他可能在加班:“你在忙吗?忙的话我晚点再打过来。”
“不忙,你说。”他态度温和,“怎么了?”
路上淋了点雨,脑子又凉又钝,我半天没说出话,怕他以为断线,就说:“我不知道说什么。”
他低声笑起来:“受老板的气了?”
“没有。”
“在公司加班儿?”
“已经回来了,在煮面。”
“这么晚了才吃?”
“没胃口,家里什么料都没有,素面。”
“有点惨。”
“我想……不,没什么。”
“什么?你说?”
“没什么,只是刚刚想到你以前做的鸡丝面。”
他笑道:“想吃吗?下次有机会给你做。”
我拿冰凉的手背贴住额头:“没有,我说着玩的,算了。”
他也不再说什么,笑一笑。
“孟潜声。我想问你个事儿。”
“嗯?”
“我查出双相的时候,你当时怎么想的?”
他默了一会儿,说:“为什么想起问这个?”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我把面丢进水里,“算了,不聊这个。”
“何獾,你用不着把躁郁症当成什么负担。”他慢慢地说,“得这个病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我说的是一个朋友。”雨水在玻璃窗上成注流下,远处的灯光被割得支离破碎,“我就是想着,要跟一个精神病人过一辈子,其实挺痛苦的吧。如果我是个正常人,我可以帮他一两年、三五年,但是要一辈子,多半做不到。你呢?”
孟潜声静了片刻,说:“我不敢随便打包票说一定能坚持一辈子,只能说尽我所能吧。人实在变得太快了。”
“你好诚实啊,竟然没说好听的话。”我关了火,“不怕我听了发火?”
“你没那么无聊。”他低声笑出来,“我们好歹认识二十几年。”
“真惨,太熟了都没得哄。”
“我爱你。”
我握着筷子捞面的手一抖:“咳,我面煮好了。”
“你吃饭吧,”他笑道,“挂了。”
平安夜晚上,老周挥手让我回去时已经十点钟了。我坐在空空的地铁上直打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