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张床上,每天也聊不上几句话,只有打个照面的功夫。有时我熬夜写完稿躺在床上,已经睡得朦胧,才听见他回来轻手轻脚地去洗漱;文津国际比他的公司远,我早上必须挤高峰地铁,出门时他还蒙在被窝里酣梦。即便空闲,也没有什么话说,跟刚开始实习那阵子差不多,只不过两人之间更加泾渭分明:他有他杀人不见血的金融圈子,我身边整天都是酒后文人高谈阔论,字里行间斗个你死我活。
原先孟先生刚实习,我暗自怨怪过他更加寡言少语,有时拿我当空气,如今我倒深有体会。白天在外面伏低做小姿态做尽,谁还有闲工夫玩劳什子风花雪月,我现在唯一热爱的消遣就是叼着笔杆对着书柜发愣,谁都不想搭理;孟先生也不说话,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看得专心致志,间或响起一阵细小的键盘敲击声。
我们坐在一间屋子里,肉体咫尺相近,灵魂却各自在天南海北。
临近年底,我终于顺利毕业,但因为证书统一引发,领证还要等到明年六月。刚高兴上两天,领导像怕见人的笑脸似的,一口气将我之前的三篇稿子打回来,还添了篇加急的新稿,顺带说了堆“婉而多讽”的所谓中肯建议。
我连着加了三天班,最后还是有两篇没过,领导招呼我回去时,意味深长道:“小何,年轻人啊,不要躁进,俗话说百炼成钢,你不要总想着一蹴而就。”
我心里冷笑,没作声。
窝在房间里写写改改,浑然忘了时间,大门传来钥匙声,我抬头一看,十一点半,索性一齐改了,明后天也有理由在家歇两天。正琢磨着中间一段,隐约听见门外叫我,也不见孟潜声人进来,只是叫,叫得我烦,叼着笔拉开房门,伸出个头:
“干什么?”
孟先生西装和头发略有凌乱,领带和衬衣上面的扣子都松开了,目光刚看过来还有点飘,过了会儿才准确地聚焦到我脸上。我似乎闻到点酒味,依稀想起他好像说过同事一起吃饭。他喝酒不上脸,但看神态也能觉出有点醉,问我:“魏乔的东西怎么还在这儿?”
“什么东西?”
他一指门口鞋柜上放的个透明文件袋:“这个资料,不是让你今天帮忙寄吗?”
我盯了他好半天,努力回想,又往前走了两步,才想起来:“我忘了。我今天下午临时有事,一直在公司,没回来。”
“你几点回来的?”
“五点多。”
他拧起眉头,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