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
这半天的静谧安宁,和仿佛已经共同生活的错觉,都精准地令陶然再次心动。
晚饭下了面,浇上鸡汤,添上在汤里烫熟的小青菜和中午剩下的蘑菇,再热一热剩菜,炒个素的就正好。常铮认真吃饭的样子一如既往地让人挪不开眼,陶然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在看他,又忍不住想看,这一纠结,进食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怎么了,汤里是不是盐加少了?”
常铮坐在离厨房近的那一侧,陶然也懒得跟他客气:“嗯,是有点淡。你把盐罐拿过来吧,我自己加。”
一阵手机来电的震动声就在常铮进厨房的时候响了起来,常铮的手机在口袋里,他伸手摸了一下:“不是我的,你接吧。”
“我的手机在厨房的吧台上好像,你帮我拿过来?”
手机从常铮手里递过来的时候,屏幕上“吴越吟”三个字恰好亮起。常铮在那一秒脸色骤变,陶然瞥了他一眼,来不及奇怪,先接起了电话。
“老板你找我?”
他没有特意走开,屋子里又太静,吴越吟的声音就清晰地传了出来:“怎么还在叫我老板……算了,我有事要找你帮忙。这次实在是不好意思,真的要麻烦你了。”
“什么事,你说。”
“我早就定了接下来两周都出差,今天我先生突然决定了明天也要出发,好像是上面临时委任。以前有这种状况,我都是把我们何逊言托付给邻居的,正好他们家也有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但这次他们也不在家。我们在这儿没有多少亲戚朋友,逊言下个月有个钢琴比赛要参加,又说不想耽误练琴。他自己提到了你……”
陶然听懂了她语气里的万般犹豫,心想偌大一个城市居然没人能托付孩子也是可怜,干脆主动把话接过来:“我家有琴,也有客房,那我先帮你们照顾几天吧。”
那头自然是千恩万谢。吴越吟并不是多热络的性子,听她的意思是真的领了这个情,陶然就更没什么可多说的了。
“那一会儿我来接他?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见了面你再嘱咐我吧。”
吴越吟也是聪明人,立刻反应过来:“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抱歉啊事情太急,我都忘了问你晚上有没有事了。要不你定个时间,晚点我开车把逊言送过来,也是一样的。”
有这几个应答来回的时间,常铮也该调整完表情了。这样想着,陶然给了常铮一个征询的眼神。
这目光里一点私情的意味都没有,常铮看懂了这是问自己一会儿还要不要继续加班,于是冲他摇了摇头。
“不用,我……”陶然抬手看表:“就八点来接他吧。”
吴越吟又道了一次谢,直到陶然笑着说“别瞎客气”,才放心地挂断。
事情闷着不如直说,常铮用筷子尖敲一敲陶然的碗沿,语气平淡地提醒他:“你一会儿要出门的,赶紧吃。”
陶然依言坐回去:“你认识我前老板?”
“认识。你之前没说过上家老板叫什么,我就一直没机会知道是她。”常铮神色如常地给他夹菜,也给自己添了一筷子晚上新炒的韭黄:“我有个当初关系很近的高中同学,吴越吟是他姐姐。我知道她和家人也在这儿生活,但后来一直就没联系了。”
很近,近到什么程度才能时隔多年,依然记得人家姐姐的名字?
陶然心里清楚这个话题应该到此为止,事实上也这么做了。在两个人的合力敷衍下,晚饭还是挺平和地吃完了。然后常铮帮他一起把残渣都冲掉,餐具放进洗碗机,再顺理成章地告辞。
“那我就先走了。明天一早的飞机,我行李还没收拾呢。”
陶然送他到门口:“晚上开车当心。北方现在已经很冷了,别嫌麻烦,多带两件厚的。”
常铮已经完全恢复了他最熟悉的状态,微笑着答:“我大学在哪儿读的,你忘了?毕业了我还在那儿工作了好几年呢。”
“白嘱咐你两句客气一下,你还当真了。”
外面就是走廊里晦暗的灯光,常铮的脚步到了门外,神情忽然就看不清了。陶然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里,居然有了一点浅淡的难过。
这显然不是为了告别,而是为了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