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里温柔的一道剪影,常铮站在原地,自己都不知道看了多久。陶然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儿,均一稳定,澄清透明,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他是常铮始料未及的知音,一种行走的可能性,一个将旧文章束之高阁,另起一段的机遇。
心底的热望几乎令他疼痛,可他已经开过口,陶然不置可否,接下来还能怎么样呢。他的心意昭然若揭,这段时间借着大家都忙,他甚至刻意在减少跟陶然独处的时间,免得徒增尴尬。
得不到正式回应的邀约就这么悬在半空,两个人都像护着一件脆弱的瓷器一样,勉力维系着办公室里的一切如常。与其这样,不如少见面,少说话。
公司里很多人其实都有事想找常铮面谈,他平时在公司的时间不算很多,这会儿就这么站在公共区域里,过了一会儿,自然有人来问他有没有时间,能不能谈点正事。等他被人请走,貌似一直在认真工作的陶然终于松了一口气,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告诉自己不必再装了。
被人看了这么长时间,还要假装完全没发现,这真是个技术活儿。
喜欢一个人很容易,一时心动纵使美好,却是危险的诱惑。一无所有的岁月里尽可以大胆去试,可当一个人倦了,累了,曾被人辜负也曾辜负过别人,往往就会更加谨慎。
或许常铮不介意先付出,但陶然明白自己心里还有计较,这不是个足够好的开端。因为爱,应当不问代价。
过往的遗憾与失望,疲惫与彷徨,让陶然这一次,只想要最好的。如果常铮真的是他的命运,那他也值得最好的。
如果时机不到,他宁愿等。
白天各忙各的,真忙起来了人们看上去都是一个样子,衣冠楚楚,行色匆匆。等天黑了,渐渐地夜深了,公司里就能看出人和人性格的不同来。有人喜欢下班就走,找个咖啡馆坐到关门,再回家去继续做事;有人习惯公事不带出办公楼,要熬到多晚都在工位上耗着,回家决不带笔记本。
陶然向来不喜欢没完没了坐着不动,平时最多待到七八点就回家去接着加班。虽然活儿还是一样要做,至少累了可以站起来做几组俯卧撑,或者用用健腹轮和划船机,有时候脑力劳动的疲惫还真是体力劳动能缓解的。
快下班的时候被人盯着看了半天,陶然赶紧回自己座位上老实待着。他面色凝重,一言不发,连皮厚如城墙的白漫漫都不敢凑过来东问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