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无力地摇头,喏喏地重复苍白的解释:“不、不……路西法,你信我,你信我……”
路西法仰头吸气,让浮上眼底的酸涩液体倒流回去,看着萧白笑得惨淡:“好,我信你。”
他凑近萧白,俊美无俦的脸蒙上了一层黑化后的扭曲:“但是你要乖。”
萧白说:“我乖。什么都听你的。”
于是路西法用九颗钢钉,从萧白的翅膀根部,沿着翼骨,一路钉死到翼尾,强行让他的两扇羽翼像蝶翼一样合拢在背后,半分动弹不得。
萧白几番疼得死去又活来,都钉完后,整个人都被冷汗浸透,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可他一下都没反抗过。
提的唯一要求,就是要面对面地坐在路西法腿上,紧紧抱着他,用自己那双疼得不住颤抖的唇去啄路西法的,一遍遍告诉他,“我是真的爱你”。
可路西法只是专心将一颗颗散发魔气的钢钉贯穿他的翅膀,聚精会神的模样像是在完成什么艺术品。
钢钉钉完后,路西法又给萧白戴上比之前重了十倍不止的、内里带刺的手铐和脚镣,并且新增了一只乌钢项圈。
他拉着项圈前端的锁链,很开心似的微笑道:“我们现在去见你的心上人。”
萧白挂着无比沉重的手铐脚镣,每走一步都鲜血淋漓,全身上下的锁链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他觉得自己到极限了。
可他还记得自己答应过简默的,这个世界,要对他好点。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对路西法许下誓言,告诉他——如果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会把自己曾经施加在你身上的伤痛,千倍百倍地弥补给你。疼你、宠你、爱你,不打你、不骂你、不骗你,永远陪在你身边,直到万物湮灭。如果你不愿给我机会,大可以永远把我绑在这里,打我、骂我、惩罚我,随便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恨你、怨你、气你,只会一遍一遍地告诉你,我是真的爱你。
他只是想不明白简默为什么会这样对他。
上个世界告别时,简默突然出现,难道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摆脱神的控制?既然如此,他怎么能放任路西法如此对待自己?
没力气想,被路西法拉着走,已经用尽了萧白的全部力气。
他跟着路西法进了书房,看着一面墙缓缓开启,露出深不见底的密室通道。
路西法回过头来微笑:“你爱的人就在下边。”
他笑得像个捏死了蚂蚁的孩子那样纯真、那样邪恶。
萧白浑浑噩噩地想,路西法好像彻底坏掉了。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陪他一起坏掉。
向下的台阶,对一身镣铐的萧白而言,太过漫长。他停下来靠着石壁喘息,路西法问他:“你不着急去见他?”
萧白不想跟路西法辩白什么。等见到耶和华,用行动证明给他看就好。
他无力地微微摇头:“累了。路西法,你亲亲我。你亲亲我,我就有力气了。”
路西法看看他,凑过来,在萧白的唇上蜻蜓点水——吻得深了,他们都会痛。
萧白闭着眼笑笑:“又有力气了。走吧。”
他直起身来,仍旧是此前那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慢慢下台阶。路西法还站在原地,死死盯着萧白的背影,看他那双已经被血迹彻底染红的羽翼,和足下成片的血迹。
萧白感觉自己走了一辈子,终于走到那扇可以换来路西法的信任和自己后半生幸福的大门前。
“耶和华在里边?”他问路西法,声音很飘。
“嗯。”路西法应。
“开门。我证明给你看。”萧白盯着路西法的眼睛,“等我做到了,记得对我好点。”
闸口一开,所有的委屈便在刹那间倾泻而出。萧白突然无法自抑地抽泣起来:“以后别再这么欺负我了。你不能因为我爱你,就这么肆无忌惮、有恃无恐。”
路西法一直在沉默。
萧白催他开门。路西法突然去解萧白身上的镣铐:“我信你了。我们回去。”
带刺的镣铐解除,伤口很快就痊愈无痕。只是羽翼上的九颗钢钉还在折磨萧白。路西法绕到他背后,开始一颗颗摘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