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宿命而已。
黎雨把食指放在门铃上,犹豫了片刻,终于抬手,按了下去。
管家周叔从里面跑出来,仍旧是黎雨熟悉的那一副温和慈祥的表情……
一番惊讶过后,周叔把黎雨让主屋,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一番寒暄过后,他终于开口问道:“周叔,那个……先生呢?”黎雨自然是不可能再叫雷腾主人的,既然不叫主人,那么跟着这里的人一起叫声先生,对周叔来讲,倒也不算失礼。
只是他没想到,周叔的反应却是相当惊讶的,“先生?他去美国做手术了,你不知道?!”
………………
…………
黎雨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中轰然炸开了,胸口中血管里一种极端不安的情绪随着每一次的呼吸暴躁的鼓动着,他不自觉的握紧茶杯,屏着呼吸一双漆黑的眼睁的大大的看着周叔,嘴唇一开一合一字一顿的问道:“他——得了什么病,要去美国做手术?”
周叔见他当真不知道这件事,便叹了口气,一向慈祥的音色不禁多了几分苍老,“脑瘤。四个月前已经做了手术,目前正在恢复中……幸好,已经没什么危险了。”
“什么时候的得的?”黎雨此时说话是语速飞快,就好像他此刻的心跳,激烈的好像要从胸口中迸出一样。
周叔再次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靠在沙发上,沉默了半饷才说:“说起来,应该是五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吧……那个时候我们还没得到先生生病的消息,他就率先甩手把集团里面的事务丢给了地下人,自己失踪了大半个月。我们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干什么去了,直到有一天,枭先生忽然到这里说让我们联系远在美国的老夫人的时候,我们才知道,原来他已经得脑瘤快一个月了……”
他顿了顿,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睛,仿佛陷入了某种深度的回忆状态:“我们火速联系了老夫人,然后在第三天的时候先生回到了上海,不过没有回这里,在码头直接被他的两位好友接到了美国的巴尔的摩……后来,手术、复健、以及一些零散的观察治疗下来,转眼先生已经在霍普金斯医院住了四个多月了……不过好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黎雨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但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在他浓黑一片的眼底的一点,一阵波动已经越来越剧烈了……
他握着茶杯,不知该怎么反应。刚刚明明还温和的杯子此刻握在手里,只觉得寒冷。那是凌厉的,刺骨的,让人逃不开的温度。
脑瘤……
失踪了近一个月……
住了四个多月的院……
雷腾……
周叔在耳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脑海中化为星星点点的碎片环绕着他,好像有人在用听不懂的语言念远古的咒语般,深深浅浅远远近近……让人捉摸不清,抓不到头绪,无法思考……
很快的,那些零散的碎片跟黎雨的某些记忆串联在了一起,一根根细密的线清晰起来,紧接着,缠绕住他的身体,将他越勒越紧,红色的细线割裂皮肤,触目一片猩红,猩红里,某些景象越渐清晰……
遗世而独立的古城,名曰凤凰。里面曾经住过那样一个男人,剑眉,星目,薄薄的唇总是没有感情的抿在一起,高大的身躯,坚实冷漠而温暖强大……
他为了另一个男人去开夜车打工,彪生命比赛,买菜做饭逗他开心,最后,潇洒的离开……
而那个男人,那个时候,其实已经是一个被脑瘤的痛苦缠身的病中之人了……
可他为什么要做这些?是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想挽回,还是说令有什么其他的,自己不知道的理由?
黎雨闭紧了眼睛,身体不自觉的前后摇晃了一下,杯中一口没喝的茶水溢了出来,溅在手上,莫名的让心都跟着一起乱了……
头疼,止不住,挥不去的。
猛然间,黎雨忽然睁开眼睛,一双挂着红血丝的大眼看着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些恐怖。没有再看周围的人和事一眼,他放下茶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几乎是逃一样的跑出了雷家……
也不知道到底跑了多久多远,在感觉到自己已经要脱力的时刻,黎雨才停了下来,靠着路边的一块景观石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