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滑平整的镜子裂开了一条曲折奇长的裂缝,从左下角一直蜿蜒向上,宛如一条丑陋的蜈蚣,几乎占据了整个镜面。
在光线的折射下,“蜈蚣”泛着浅淡的红色,扎眼狰狞。
关卿皱起眉,昨天他刚擦过这面镜子,清楚地记得是没有这条裂缝。
他伸手刚一触碰到镜面,咔嚓一声脆响,无数裂缝沿着那条长长的裂痕放射向四周,瞬间整幅镜面四五分裂。
“嘭!”的一声镜子炸成数不清的碎片,暴雨梨花针一样溅射向关卿的眼睛。
关卿被炸了个措手不及,本能地一蹲一闭眼。
等了近一分钟,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关卿愣了愣,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脚边洒满大大小小的碎玻璃,如同宝石般折射着长短不一的迷离光线。
关卿眨一眨眼,那些光线也随之晃了一晃,宛如无数双看着他的眼睛也眨了一眨。
一股莫名的寒意地从关卿心底泛起,真的很莫名,关卿完全不知道刚洗完澡的自己为什么突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外头的雨又下大了,狂风伴着雨水将窗户拍打得噼啪作响。
关卿和满地碎玻璃深情对视了几秒,摸起一旁的手机,给自己循环播放了一段《共/产/党宣言》,然后淡定地从厨房拿来扫帚处理了满地的玻璃。他从冰箱里取出块牛肉,打算奢侈一把,给自己做碗芝士牛肉烩饭压压惊。
牛肉刚切了一半,搁微波炉上的手机突然放声大叫,关卿手一抖切掉了自己指头的一小片皮肉,血液迅速涌出,滴落在嫩红的肉片上,色泽诡艳。
今天真是太奇怪了,哪里都不对劲。
关卿哆哆嗦嗦扯过一片湿巾压住伤口,接起陌生的电话:“喂,您好,哪位?”
“小关啊,突发一个情况,局里人手不够,你随二队一起出个警吧。”电话里的大嗓门很熟悉,关卿今天刚刚在他那报过道,是他的新老板,市局二把手,管刑侦的刘副局长,“不,不用来局里了。你报个地址,我让老孙他们顺路捎上你。”
关卿出门之前,鬼使神差地又看了一眼门边的日历,鲜红的“忌出门,破土”映入眼帘。
他看了好几秒,还是认命地拉开了咯吱作响的防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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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不好,人的心情也欠佳。
坐在副驾驶的刑二副队长老孙一口烟接一口地抽着,抽得警车里乌烟瘴气。
关卿悄咪咪地给车窗开了一条缝,一丝冷风刚刮进来,上车就倒头大睡的另一个警员闭着眼说了句:“冷。”
“……”关卿只好又悄咪咪地把车窗按回去了。
后座的动静让锁眉抽烟的老孙回了神,回头扫了一眼关卿,默不作声地将烟掐了,过了好一会他突然说:“你不是吃这碗饭的料。”
关卿瞄瞄左,看看右,然后指指自己:“我啊。”
老孙乐了:“除了你还有谁?”
关卿有点尴尬。
“你别不信,我干了几十年的刑侦,别的把式不亮,就这双眼还算亮堂。”老孙望着反反复复擦过挡风玻璃的雨刷器,声音平平淡淡,“什么人吃什么饭,什么锅配什么盖,一眼瞅个八/九不离十。你,不是这路上的人。”
一直打瞌睡的警员仍然闭着眼:“老孙,话别说得太满。当初你当师父带我的时候,也不天天骂我是个不成器的狗东西。”
老孙笑了,满脸风吹雨打出来的褶子:“你以为你现在多能是吧,这么能耐把上个月杀了那一家三口的凶手给揪出来啊。”
“一队的案子我去逞什么能,又给人家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警员打了个呵欠。
关卿很乖地听着两人拌嘴不说话。
老孙又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摇摇头,没再说话。
警车在风雨里一路向北,上了高速飙了一截,城区的灯光远得快看不清了,才刺啦一声,刮起半米高的泥水,停住了。
关卿下了车,才发现他们到了根石柱下,头顶幽黑的牌坊如同张开的一张血盆大口。
牌坊下有几个撑伞等候的人,见关卿他们下车连忙迎了过来,老孙看见打头